甘泉宮。
男人身姿挺拔站在窗前,他身后跪了一名暗衛。
“哭了?”項籍倏然轉身,深深地擰了眉,接著他冷冷地吐出了幾個字,“將她杖斃。”
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居然把她惹哭了?
若不是......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眼神瞬間柔和了下來,只是一瞬間又泛起了冷意。
那名暗衛有些不敢接話,察覺到他的猶豫,項籍皺了眉,問:“還有何事?”
暗衛道:“那婢女是虞......王后娘娘在路邊撿來的孤女。”
許是被他的稱呼給取悅了,項籍心情大好,略一沉吟道,“便罰她去凈衣房。”
暗衛一言不發地行了禮,然后一個閃身便不見了人影。
項籍依舊站在窗邊沒動過,他目光深沉地看著窗外,角落里陰暗的光線將他眼里的情緒遮掩得明明滅滅。
應著項籍的要求,婚期定在九月甘十六,一切事宜皆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
咸陽宮整個宮殿被布置得喜氣洋洋,壁聯、喜福一個不落。
天色已經晚了,阿虞被身邊的大丫鬟玉兒伺候著用完了飯,在外院消食了片刻,準備回去歇著。
她看了眼寢宮外壁檐上張結著的數十盞琉璃宮燈,宮燈造得極好,皆是項籍讓城內頂級的手藝師傅花了大半月制成的。上好的琉璃石打磨成薄如蟬翼的燈形,為了使之有紅色燈光,里面放置了數塊紅寶石,夜明珠的光自上而下打來,折射出斑駁又靜美的光束。
阿虞瞧著也有些驚嘆。
她揮了揮手讓玉兒下去,表示她要自個來沐浴。
玉兒面上并無半分好奇,很是恭敬地應了聲,“喏。”
說完她又使了個眼色,她身后數個小丫鬟一個個走進屏風后,將把沐浴用的物什盡擺放好。
做好后,玉兒領著丫鬟退了出去,親自守在殿外。
阿虞看著她利落的動作,又極為謙卑的姿態,想想昨日小小被罰去凈衣房,不消說,定然是項籍做的。
她看了一眼門口,快步走至梳妝臺旁邊,拉開最底層的屜子,里面放著一枚銀簪。
銀簪樣式極為普通,紋路甚至還有些硌人,一眼看過去便知不是什么上等品。
這是小小昨日臨走時為她別上的。
阿虞拿著瞧了一會,伸手將簪子扭動了下,只聽“咔嗒”一聲細小的響動,銀簪被掰成兩節。
原來這是一枚空心簪。
被掰開后,里面的物什像是倏然失力一般掉在了地上。
阿虞蹲下身拾起,發現是一張紙條。
打開,里面寫的字跡讓她覺著莫名地眼熟,她緩聲念出來:“”
她只覺得腦中一陣轟鳴聲乍響,所有的往昔如潮水般涌來,壓得她腦中生疼。
好疼......
疼......
......
“爹爹呼呼,阿虞不疼。”
“好,爹爹給我家小阿虞呼呼......”
“韓虞,你可真笨!怎會在平地上跌倒呢......”
“爹爹......不要!”
“阿虞乖,我很快便回來......”
“哥哥......我好冷,冷......”
哥哥,不要走,她好怕。
阿虞好冷。
溫暖的大掌覆上她冰涼的手,察覺到一絲溫暖,她像是溺水的人一般死命地拽住,不肯放開。
“阿虞乖——”低沉的嗓音傳來,一點一點安撫了她的心。
燭火搖曳,映得床邊男子眸底盡是溫柔。
翌日。
阿虞醒來時只覺得腦中酸疼不已,腦海里的記憶還尚停留在昨晚看紙條的時候。
對......那紙條!
她急著下床去找,卻被身邊的丫鬟攔住,“還請娘娘好生休息。”她的語氣格外溫和,卻有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說著,她揮著手讓身后的丫鬟將膳食一一端上案臺。
阿虞看著她陌生的面孔,只覺得腦中亂如一團麻繩,死死地纏著。
她張了張口,想說些什么,吐出口的卻是,“項籍呢?”
那婢女退至一旁,恭敬答道:“回娘娘,王正在儀和殿處理事宜,”她又頓了下,補充道,“王很快便能來,娘娘可要用些吃食?”
阿虞心下煩悶,渾身無力感襲來,擺了下手拒絕了她。然后又躺回了床上,很快又陷入了昏睡。
見她睡著,那婢女小心翼翼地將綴了金線的簾帳放了下來,又命其他丫鬟將桌上的膳食撤了。
另一邊,項籍聽到阿虞醒來的消息后連忙趕回咸陽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