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王庭打算在黑海北岸冰封前,突襲一下黑海海峽,進逼新羅馬。百余年來,匈奴人不知多少次威脅到這座舉世聞名的都城,可沒有一次真正對它展開攻城戰。只因這里地形太過險峻狹窄,羅馬人在陸上的守軍又極其頑強。所以后來幾次,匈奴人開始試圖從海上進攻。
左賢王在撒馬爾罕的失敗是可恥的,根據戰后勘查的結果,那簡直就像一場鬧劇,根本沒見到敵人的影子,就全軍潰敗,事后也沒能組織起像樣的反擊。他竟然用天罰這種理由來搪塞王庭的首領們,由于他是單于的親弟弟,的確有很多人希望看到這樣的結局,但并不代表王庭甘愿接受這樣的恥辱。
于闔無奈苦笑,阿提拉的子孫真是有出息。
原本這一次單于想要親率大軍,在一干肱骨老臣的竭力勸說下,自次王于闔受王冠代單于出征。此時,站在旗艦的船頭上,身披熊皮大氅頭戴雄鷹金冠的青年將領雙眉緊鎖。再次計算了一番艦隊的戰力。自從魂師這種職業發展成為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以后,左右一場戰局的因素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尤其是水戰,落后的造船工藝和威力巨大的魂術之間的差距,猶如兩個世界。
因此,所謂的艦隊戰力,不過是由五位大魂師操縱的五艘船型魂器,船上的士兵均由魂師組成,而圍在前后左右一百多艘艦船充其量只能當炮灰,這已經是王庭一半的戰力,假如全部折損在這里,于闔也不用回王帳了,跳進黑海以身殉職,反而對家人有好處。
至于新羅馬,他們的大部分魂師布防在地中海沿岸,對于這個東遷的政權而言,最大的威脅是羅馬教廷,另外一部分集中在東方的耶路撒冷,作為圣城,那里無時無刻不在被人窺探。相比之下,帝國北方的魂師部隊顯得薄弱許多,恐怕大軍在新羅馬城外登陸以后,才能遇到真正的抵抗。
正想著,前方來報,南部海面出現一艘艦船,那是羅馬海軍的旗艦,奧古斯都號,顯然是羅馬方面派出軍隊迎擊入侵了。可奇怪的是只有那一艘戰艦孤零零飄在海面上,不緊不慢地向北行駛,桅桿上升起了迪奧烏斯家族母狼乳嬰徽記的風帆。
于闔眉頭緊簇,想了好久似乎明白了什么,緊接著心中一突,連忙準備下令變陣。就在這時,哨探再次傳來最新戰報。
“是吉爾?薩隆杰!”
于闔猛吸了一口氣,果然如他所料,那個煞星不應該在希臘平定叛亂嗎,難道這么快就班師回朝了!
“命令所有戰船排成長列,護衛在五艘主艦前……”
轟隆!
話音未落,一聲貫徹天地的巨響從左側傳來,深藍色的電弧沖上云霄,也扎進深海,爆炸的沖擊波粉碎了電光所及的一切,其中一艘魂器戰艦連同周圍二十多艘護衛艦瞬間化為齏粉,沖天海浪重新落下時激起更可怕漩渦暗流,將一切事物吞進海底。
巨浪浸濕了于闔的熊皮長袍,混亂中那頂雄鷹金冠掉在甲板上。于闔推開過來攙扶的士兵,繼續下達命令。
“所有護衛艦全速前進,擋在主艦前面!主艦全體進攻……”
轟隆!
整個艦隊的右半邊變成一片紅色的火海,距離最近的幾艘護衛艦直接灰飛煙滅,稍遠些的戰船或多或少發生火災,有的大半個船身都被火焰吞沒,船上的人不是被直接燒死,就是為了逃避熱浪跳入水中,緊接著便燙死在沸騰的海水中。
于闔終于驚慌起來,他沒想到敵人的第二次攻擊來得這么快。旗艦左右翻轉,即便水性很好的士兵也沒辦法再過來攙扶他們的主帥。于闔整個人泡在來回沖刷甲板的海水中,盡管知道現在必須冷靜,可是看到如今混亂的局面,即便他鎮定自若,也不會有人去準確地執行軍令了。
“撤退!全面撤退……”
嘴里灌了一大口海水,嗆得于闔咳嗽不止,好在急等著逃命的士兵們毫不遲疑地執行了軍令。旗艦撤退,所有戰船跟著一窩蜂逃向北岸。
東羅馬帝國的旗艦奧古斯都號上,金發碧眼高大英俊的吉爾放下長弓,長長吐了一口濁氣,扣在右手中食二指間的漆黑箭矢上還殘留著熾熱的余溫,這就是剛剛射穿了火系魂器艦船的箭矢,也是更上一次摧毀雷系戰艦的那一支。它們在命中目標后重新回到射手的弓弦上,在完全損毀之前可以無限制使用。
吉爾將這根完成任務的箭矢插回身邊的箭匣,兩名容貌秀美身材婀娜的侍女上前來接過金發男子的長弓,解下他手臂上的甲胄,為他披上一席華麗的宮廷禮服。
吉爾走下甲板,來到奢華的船艙,對等在這里的一男一女躬身行禮。
“陛下,敵人已經潰敗逃走了!”
一名看上去只有十幾歲、身穿金黃色絲綢長袍的少年微笑著點頭,似乎對吉爾今天的表現非常滿意。他身旁那個年長些的紅發女子始終板著臉,不滿地瞥著金發將軍。
“執政官閣下,為什么不斬盡殺絕?”
“因為我們的船沒有敵人的快。”
吉爾同樣對這個女人不屑一顧。那女子皺著眉,更加嚴厲地說道。
“你的射程不需要考慮敵人的船速吧,這是養寇自重!”
吉爾直接對少年解釋道。
“陛下,臣正在攻打馬其頓,星夜趕來體力透支,只能發三箭,剛才已經摧毀兩艘敵艦。臣竊以為這最后一箭,無論如何也要為陛下保留!”
少年笑著剛要開口,紅發女子冷笑道。
“為陛下保留?你是要留有余力行刺陛下嗎!”
吉爾這次反而露出爽朗的微笑,一臉陽光燦爛,更是俊朗不凡,整個船艙里的侍女都因為這一笑而羞澀地低頭。
“哈哈哈,海倫禁衛官,在這里彎弓射箭,別說是您了,任何一個人都有時間拔劍砍了我。”
說著,吉爾掃視一圈,這些看上去嬌弱的侍女,每一個都是禁衛軍中的翹楚,其中幾人還是大魂師。海倫對此當然不會反駁,年輕的皇帝遞過一盞金杯,那是他自己剛用過的酒具。
“好了,吉爾,海倫,你倆從沒停止過爭吵。”
吉爾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又紳士地向海倫舉起酒壺,紅發女子只好端起酒杯讓對方為她斟滿葡萄酒,兩人碰杯共飲。
“這就對了嘛,你們都是我最信任的人,要和睦相處。”
少年溫和的微笑讓人如沐春風,別看他表面上和藹可親,吉爾可是知道這位十六歲登基的年輕皇帝是如何擊敗他那幾個實力派哥哥,最后將他們一個個逼上絕路,即位之后又是以何種高明的手段,一邊收攬人心一邊鏟除異己,整個國家反而在這樣的內亂中愈加穩定。
吉爾一邊同羅馬皇帝喝酒聊天,一邊在心中盤算,匈奴人真是一群鼠輩,這么快就逃跑,假如對方不顧一切沖上來,不知道能不能親眼目睹魂樞的威力。與這樣一位君主做對手,真是既讓人傷神,又令人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