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慧一見吳建軍激動起來了，連忙扯住他的衣角，覷起眼來瞧著他，小聲道：“呸呸呸，大過年的，動什么刀子呀，可嚇死人了。”

　　吳建軍不耐煩的皺起了眉頭，將菜刀甩在一邊，而后又叉起手來，在自個腰上扎扎實實的捶了兩下：“去去去，你一邊涼快去。難不成，你還要跟那姓胡的一個鼻孔出氣？他胡衛國就是一頭養不熟的白眼狼，當初這婚，就不該結！”

　　聞言，袁小慧一對眼眶漸漸的紅了起來：“你這說的是什么話，我可是咱們吳家的媳婦，哪里有胳膊肘向外拐的道理。瞧見二妹這樣，我也是心里難過的很。”

　　“嘖！”如芬看不下去了，即刻起了身來，連連擺手道：“都少說幾句吧，明明是曼青的事兒呢，你們倒是先吵起來了，可真會挑時候。”

　　“達海。”如芬想了想，又對著達海叫道：“你去一趟胡家，把胡衛國那小子和他媽都給叫過來。這事兒到底怎么辦，叫他們自個說說看。咱們家里頭鬧哄哄的，也總不是個事兒。”

　　達海抬頭望了一眼曼青，把襯衫袖子放下，抓起衣架上的皮夾克就往身上套：“我也是這個意思，這事，是二姐夫挑起的，解鈴還須系鈴人，怎么辦，叫他來表個態。”

　　“三弟……”曼青猶有余悸似的喚了一聲，斟酌了半天方才抖著嘴唇繼續道：“路上小心。”

　　吳建軍看不得曼青那副樣子，走到門口擦了火柴，便點上一根香煙吞云吐霧起來。

　　袁小慧則是瞥了眼諸人，眼見著大家都沒什么心思說閑話，這便努了努嘴，自覺帶著勝男先上樓去了。

　　眼見著個個都走了，紅梅總覺得自個杵在這兒有些礙眼。看母親如芬那臉色，真是陰云密布，指不準連著她都得挨幾聲罵。她索性挪著碎步，偷偷溜了出去。

　　“不知道為什么，我一下就想起你爹來。那個死鬼，就是砍去九根指頭，還剩一根，他也還是要去摸牌的。”如芬搖頭笑嘆道：“最長的一次，我記得他在外頭三天三夜都沒歸家，然后就直接不見了人影。我還常笑說，你爹要是關在牢里也就算了，那我們好歹還可以時常去看他一下。現在呢？天曉得他是躲到哪里去了。我一個人，拉扯著你們兄弟姊妹四人，那日子都不知道是怎么過下來的。曼青啊，人這一輩子長著呢，活著也是很難的。”

　　曼青還記得小時候，母親最是忌諱旁人提起她的生父，街坊要是多說一句閑話，那都得吵個你死我活方才甘休。現下這樣的光景，好端端的提起她的父親來，總是有旁的話要說了。

　　“媽，這兒也就你和我了，有什么話，就直說了吧。”曼青垂著頭應聲道。

　　“我叫達海去胡家，是什么目的，你曉得么？”如芬嘆了口氣，直言道：“胡衛國這小子，這次實在是不像話！我非得給他一點教訓不可，好叫他長長記性！”

　　曼青閉上眼睛，緊皺起雙眉，她的兩顴青腫著，痛苦得不堪負荷：“媽，算了……我也沒旁的念頭，就想著，這一次，是非得離婚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