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湖畔,煙雨朦朧。
秦洛桑站在渡口的青石板路上,望著湖面上隨波蕩漾的小舟發著呆。
幾日前,她從洛家搬離出來,拿到了和離文書之后,她不再是洛家的附屬,而是擁有獨立靈魂的秦家女。
“小姐,船備好了,”老仆秦伯壓低聲音,身后跟著三輛裝滿藥材的木箱。
自從倭寇侵擾沿海,秦家的海鹽與茶葉生意被洛家蠶食大半。此次南下做最后一搏。
航行至姑蘇城,秦洛桑未去尋族人庇護,而是徑直去了城西茶寮。
此時她沒有穿錦衣華服,而是身著一身粗布衣衫,登至二樓雅間凝視對街的“洛記綢莊”,招牌上的鎏金大字奪目刺眼,里面掌柜的正是洛江春的手下邱善文,此人勾結倭商壓低鹽價,逼得秦家貨倉滯銷。
茶博士湊近時,秦洛桑將銀錠推遲桌角,“掌柜的,聽說洛家新得了倭寇的軍火訂單?”
對方眼珠一轉,“昨夜從寧波運了一批‘鐵花’,說是又賣給逗留此地的青木太君的孫子呢!”
暮色漸沉,秦洛桑踱至城郊廢棄的貨倉,墻角霉斑掩映之下,她摸出殘片嵌入了磚縫之中——暗門忽然開啟,露出二十具銹蝕的火銃。
秦家祖輩抗倭時留下的軍備,幼時聽父親提起,卻無人知曉這批軍備的具體位置,可她有所懷疑,這破舊的倉庫,父親保留至今,不讓任何人發現它的存在,這是父親的高瞻遠矚。
還好在整理父親遺物之時,發現他寫下的一封信,忽然覺得命運的齒輪再度咬合。
七日后,商會宴席之上,秦洛桑以“秦記藥行”新東家的新身份現身,她特意來的遲了一些,看到他的前公公洛友鄰,和他的前夫洛江春在和倭商們交談。
和離之后再次見面,洛江春好像沒有把她給認出來,看她如看陌生人一般。
秦洛桑卻翩翩而至,來到那位倭商面前,將手中的東西展示給他看,“此乃東海紫參,專治刀傷后的寒癥,貴軍若在江南駐久,或許用得著?”
倭商瞇眼嗅藥,突然拍案大笑,“果然不錯,是好物。”
次日,青木家族尋上了門,愿以雙倍價格收購藥行。
秦洛桑推搡之間便被動了妥協了,暗流涌動之中,秦洛桑借藥行之名廣招舊部,打算出手對付洛家這批賣國賊,三日之中,秦記藥行的馬車悄然將火銃運往地下組織基地,她深知,這東西留在自己手中,只能是禍患,而到了有用之人的手中,則會變成有力的武器。
不久,洛家的鹽船在河道接連“失事”,損失過半。
洛家此時處于水深火熱之中,洛友鄰的脾氣一日比一日暴躁,家里人連口大氣都不敢喘。
新年來臨,鞭炮聲不絕于耳。
家家戶戶的門口貼上了新的對聯和“福”字。秦洛桑獨身一人在此,心里期盼著有朝一日能家人團聚。
在這樣喜慶的節日氛圍之中,洛家綢莊突遭火焚,所有的心血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