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璽與阮紅菱相對無言，對視一眼似乎達成了某種意見，一同離開了天橋。

　　柴苡喜歡他的那份心意瞞過了所有人卻沒瞞過他，就因為她喜歡他，他總是有恃無恐。

　　他在上元佳節對她說過“于你來說，這紅色極為適合。”

　　百水流經他的眼眸，倒映出了她的春夏秋冬。一場相識她總愛他的翩翩風度，心尖上有了執拗。她感覺所有的記憶都變得無比清晰，她想起了在她死后原來鬼魂還在他身邊，纏得他體弱多病。她就在他后一直看著他繼續娶妻生子，看著他忙忙碌碌也一無所成。還看著他一點點衰老死亡，他從來沒提過她。甚至她都懷疑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嗎？可是又無法逃離，無論怎樣她都離不開他一米。就像是迷失了自己的方向，不知何處是歸所。

　　原來從他去世后她才開始游蕩，原來，那后來的幾十年她陪在了他身邊。

　　趙光義又蹲下去繼續擺飾品，她在背后默默抱住了他，這是第一次她鼓起勇氣擁有擁抱。“你要繼續好好生活。”可以沒有榮華富貴，沒有權勢地位，但一定要過得幸福。

　　“老婆！”趙光義望著天橋階梯上慢慢露臉的女人開心的叫著。

　　柴苡合眼微笑，還好，你過得幸福……

　　夕陽下趙光義緩緩起身背對柴苡向著自己的妻子走去，可他忽然停住了腳步。低頭看自己的手好像是有什么在握著一般，他看不見柴苡雙手都在拉他的手，這是她最后對他的貪戀。

　　“老頭子，想什么呢，你回家吃飯，我看著。”

　　“好。”他不再疑惑不自覺直接將手從她的手中抽離，她盯著自己的手苦笑“阿義。”

　　停留人間太久，她也該離開了，再無最后的牽掛。

　　趙光義替自己的妻子理理碎發邁著碎步下樓梯，一聲輕喚讓他頓時打了個冷顫，這個聲音就是他無數次夢境中出現的女聲。他慌張回過頭，日暮下漸漸消失的陽光在黑與白之間出現一道模糊身影。那道身影隨著一陣微風吹散，他向前邁了一步覺得不夠又向前跑了幾步，伸手什么也沒觸碰到。她啊，化作風，繞他指尖……

　　他向前繼續走腿突然軟了下來，鬼使神差他沒有作出任何掙扎就那么順著高高的樓梯滾了下來，直到最后一直到了地面，身下鋪了一灘血。他費力的睜眼，看到的天似乎和幾百年前的傍晚重疊。他在最后一刻笑出了聲，原來他那些都不是夢，原來他竟然早就動了心。

　　少年時他和文璽一同隨著大哥進宮，他走的慢些被甩在了身后迷了路。那是他第一次看見柴苡，她又被公主們欺負了，躲在假山里面瑟瑟發抖。他瞧見她的時候她臉上還掛著淚，眼眶紅紅的，像是只受了驚的小白兔。這一幕，猶如附骨。

　　他從來沒把她放置在心上，對她只有利用。利用她得到柴家的信任，利用她殺掉柴榮，利用她直至被他榨干。

　　可是他一生也有悔，他悔明知她的心意卻還去踐踏，他悔從來沒想過她的安危讓她受辱，他悔從未安慰過她還要繼續利用她將她逼到絕路。

　　因為有悔他將她的尸體挖了出來埋在了為他提前準備的皇陵，又請了道士召回她的鬼魂困在身邊。就算他看不見她，只要她在身邊便是安心。

　　他從來都是這樣，只要是想要的再困難也要得到。

　　一切就像是一場夢，做夢的人醒了所有事也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