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錦冠反復大量了我一番,道:“當下我父王的病不能離開你。
過段時日,等我父王的病全都好了,我自然會讓你與你的朋友相見。”
剛剛還說重重有賞,立馬就變卦了,若是真等到魔尊全好了,那就不知道要熬到何年何日。
我可憐巴巴地望著黑衣錦冠,希望他能看在我有些功勞的面子上,勉強答應一回。
但是,等了許久還是沒有半句回復。
我無奈地打了一個呵欠,道:“有沒有可以休息的地方,折騰這么久,我實在太困了。”
黑衣錦冠喚來宮人,讓她們引著我走進后殿休息。
雖然是后殿,但裝修并不比前殿簡單,相比而言,后殿似乎更接近那種低調的奢華。
屏退了宮人后,我緩緩走進床榻,正準備酣睡一場,忽然瞅到了側前方掛著一幅仕女圖。
這畫中人我好像在哪里見過,望著仕女圖,我感覺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我緩緩靠近仕女圖,當看清畫面女子的五官時,我的眼睛不由得放大了數倍。
這不是怡然嗎?
當年天琴一戰,據聞就是她背叛了天界,私自帶著凡人投奔魔界,她的畫像怎會在此?
當年,搖光為了這個女人可折騰過不少。
我真是搞不懂,搖光那么帥氣溫暖的一個人,怎么就被這樣的女子吃得死死的?
自從她離開天界之后,搖光整日魂不守舍,偶爾清醒一下,就是不斷地悶酒。
我實在搞不懂他們二人的感情,一個愛得死去活來,另一個使勁傷害。
在凡界幫酬信編制這么多年的故事,實在沒有看到一例結局像他們這樣的,愛得神乎其神。
即便是明月池的天樞,也可以區分欠債的和未欠債的。
但是他們二人感情完全分辨不出究竟誰欠了誰。
雖然我對怡然了解甚少,但好歹多年前她也喚過我一聲師傅,所以對于她,我多少還是有些記憶。
那年春天,我正在云上翻滾。
搖光興高采烈地帶著一個美嬌娥來到我身邊,兩人有說有笑地來到我身邊。
當年那陣子,我還沒有種豆的愛好。
閑著無聊,就喜歡在云海里翻騰,那種瀟灑的愉悅,至今回憶起都是滿滿的甜意。
過了一陣,我閃身來到他們二人面前,仔細打量了一番道:“你們找我,可是有事?”
搖光激情澎湃地望了望我,道:“洛神殿下,這是怡然,現在天界都在擴招弟子,希望您能收下她為您的首徒。”
我詫異地掃過他們二人,什么情況?
連我自己都還沒學熟,居然讓我收徒弟?
不過,我在心里還是挺喜滋滋的,畢竟我終于有徒弟可收了。
先前我就眼紅酬勤酬信,不斷地有弟子排隊求著他們當師傅。
那時候,每次路過他們二人的宮殿,我的那個羨慕嫉妒恨啊,硬是焦灼了我數月。
好在現在,終于有人自告奮勇地愿意來當我的徒弟。
也不知道搖光有沒有跟她提過我以前干的那些禍事,不然在新徒弟面前我還有什么臉面可言。
我在原地踱了幾步,緩緩道:“做我的徒弟,可不是一件輕松的事。
首先得會洗衣做飯,其次得會替我看家,這些你是否都能做到?”
先前見酬勤收弟子的時候,就是提要求。
我雖然不能全照著酬勤收徒弟的標準來,但是部分還是可以采取的。
即便這些要求提出來也是多余,但好歹可以顯擺一下師傅的身份,我又何樂而不為呢?
怡然靦腆地看了我一眼,道:“弟子能做到。”
我淡定地望著她道:“好,既然如此,你這個弟子我收下了。”
怡然驚喜地看了看我,然后低頭行禮道:“弟子拜見師傅。”
“起來吧,”我從身上掏出一件早年間酬信為我雕刻的玉石。
“你既然拜我為師,眼下我身上也沒有什么可贈送的,暫且先送你這個,希望你不要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師傅送給弟子的,自然是極好的物件。”怡然欣喜地接過玉石道。
我心滿意足地看了看怡然,道:“你喜歡就好。”
“謝謝師傅。”怡然說完高興地將玉石呈給搖光看了看。
望著他們二人這般親密,我清咳一聲,道:“若是無事,我先離開了。”
“師傅慢走。”怡然甜甜地笑道。
“洛神殿下慢走。”搖光握著玉石低頭行禮道。
待我走遠后,他們二人開始歡天喜地地探討玉石。
“搖光,你說這石頭怎么就那么好看,亮閃閃的真是可愛。”怡然望著搖光高舉玉石的手道。
搖光半睜著眼睛,探了探玉石里暗藏的靈力。
“這可不是一般的玉石,而是酬信殿下送給洛神的禮物,當然與眾不同。”
“沒想到洛神這么大方,剛見面就送我這么好的寶貝,謝謝你搖光,替我引薦這么疼我的師傅。”
怡然眉開眼笑地說道。
搖光撫了撫怡然的頭,道:“我們之間不需要言謝。”
回宮前,我特意大搖大擺地經過酬信的殿門,然后假裝氣喘吁吁地奔進去找酬信。
酬信端坐在琴弦旁,見我跑得熱汗淋淋,好奇道:“你這次又闖了什么禍事?”
我無奈地白了酬信一眼,敢情在他眼里,我只有闖禍才跑這么急嗎?
我尋了個位置端坐了下來,悠閑地看了看酬信,道:“酬信,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收弟子了。”
酬信滿目震驚地望了望我,過了好半天才道:“是誰這么眼瞎,竟然拜你為師?”
我鄙夷地瞪了酬信一眼,道:“憑什么別人拜你為師就是明智的,拜我為師就是眼瞎。
告訴你,這個徒弟我就是收定了。”
原本想顯擺一下自己還有弟子崇拜,結果被酬信無端潑了盆冷水,讓我感覺肺都將要爆炸了。
“這就生氣了?”
酬信無奈地走到我身邊寬慰道:“別那么小氣,你現在好歹也是當師傅的人。
怎么能因一些小事就苦著個臉,你連大度都不夠,以后怎么教徒弟?”
我仔細想了想,酬信說的不無道理。
若是我遇到個像我自己這樣一個老是惹師傅生氣的徒弟,那我豈不是要活活氣死。
“酬信,你就是見不得我也有徒弟可以收,所以才故意氣我。
你說你活了這么多年,心眼怎就這么小呢?”我故意鄭重其事地道。
酬信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后一聲不吭地走回自己座位。
“怎么,被我說中了吧?”我故意氣憤地說道。
酬信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道:“洛兒,收徒弟不是一件輕松的事。
而是一份責任,你現在還小,還是不要輕易收下徒弟。”
我重重地呼了一口氣,氣鼓鼓地瞪著酬信。
“你就是心里別扭,所以才不想讓我收徒弟,酬信你就是自私。”
“洛兒,我且問你,這個徒弟進門后,你準備傳授他些什么知識。
是整天無所事事的闖禍,還是讓她自生自滅?”酬信正襟危坐地問道。
我仔細想了想,似乎有些道理。若是我什么也不會,那我的徒弟肯定跟著我受累。
“洛兒,你這個年紀,還是不要收徒弟為好,否則拖累了別人不說,也讓你自身心累。”
酬信溫和地說道。
我撅嘴望了望酬信,道:“可是這個徒弟,我已經收下了。”
“你怎會如此沖動?”酬信直言正色地看了我一眼道。
我假裝輕松地笑了笑,道:“大不了我明面上當她的師傅,你跟酬勤背地里教她就好了。”
“你想得太簡單了,且不說我與酬勤每天有很多正事要做。
即便有空余,在不了解你弟子的心性情況下,貿然傳授功法,只會給天界增添禍端。”
酬信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立身奔到酬信背后,輕輕地給他揉捏肩部道:“這個弟子心思簡單,應該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酬信扭頭望了我一眼,道:“若是人人都如你這般簡單,這世上哪還有什么妖魔鬼怪?”
我頓時失言了,因鮮少與人打交道,不知道其他人的心思,或許外界真的如酬信所描述的那般嚇人。
見我許久未發聲,酬信緩緩說道:“你既然已經收下她,那就把她晾在你宮里。
或許當她發現你不能為她傳授術法時,自己走了也說不一定。”
我略懂地點了點頭,道:“早知道收徒弟這么復雜,當時我就不應該腦熱答應了她。
還把你送給我的石頭贈給了她,現在想想都有些后悔。”
酬信重呼了口氣,道:“你竟然把我用心雕刻三個月的玉石送給了一個外人?
洛兒,你可知道,那可不是一般的石頭。”
“有什么特殊的嗎?反正這些年你研究的石頭也不少,贈一塊出去也損失不大。
更何況這個東西你可是已經贈給了我,如何處置我還是有話語權的。”我不以為然地說道。
雖然贈出去后,我也有些心疼。
但我心疼的肯定不是酬信這種,或許是因為這塊玉石曾默默地陪伴了我多年。
從那之后,我便沒有再重視過這個徒弟。
她在我宮中也算安靜,每天默默地為我洗衣做飯,而我始終沒有傳授過她半分功法。
其實,當時我心里也很矛盾。
一面希望她繼續留下來陪我解悶,另一面還是希望她能尋得高師指點,不要在我這埋沒了前程。
那段時日,恰巧天界的封神元會。
我無意間在云端的玩鬧,被天界的男神看到后,紛紛跑到宇神面前求娶,嚇得我只好躲進了酬信的宮里。
當時,酬信的臉色每天都是黑乎乎的,我不敢過問太多,只好躲在一邊拿著石頭打水仗。
聽聞,那段時間,我這個小徒弟可忙活了不少,每天燒水招待一批又來一批。
過了幾百年之后,天界的求親熱潮退了個大半。
我小心翼翼地回到宮中,里面竟然一個人也沒有。
猜想肯定是這丫頭終于熬不住了,所以另尋他師學法。
盡管心里有些不舍,但我還是為她感到高興。
至此,我就當從來沒有過這個徒弟,除了搖光和酬信,并無外人知曉我曾收徒弟這個烏龍。
想到往事重重,我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早知道怡然會背叛天界,當初我無論如何也應該好好教導她一番,她也不至于走上一條不歸路。
望著畫像旁邊的字跡,我頓時傻眼了。
吾妻?這幅畫掛在魔宮里面,前殿躺著的是魔尊,后殿配置了梳妝臺和胭脂。
況且這兩個殿門還緊挨著,難不成怡然的丈夫就是魔尊?
這太匪夷所思了,怪不得怡然當年要帶著凡人來魔界,原來這里面還有這樣一個典故。
只是奇怪,為何怡然成為了魔尊的妻子,她與搖光的感情不是很好嗎?
真是搞不懂他們二人的感情糾葛,不過按照輩分算下來,外面躺著的那位,應該是我徒女婿了。
想不到我在魔界還有這樣一層關系,回去好好給莜莜說談說談,這丫頭估計眼睛就要綠起來。
我慵懶地打了個呵欠,然后躺回床上側臥著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