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一轉眼就落在了十步鈴手里的小風,被走在最后的十步鈴拎著腰帶被迫彎著腰、手耷拉著自己的腳的姿勢被拎著走。
小孩子的身體韌性很好,所以即便是十步鈴行走間的晃動讓她像一塊破爛的抹布一樣左搖右晃,都顯得輕松自如。
小風的頭也是耷拉下來的,她的頭發披散下來,長度已經拖地。
就像拖把一樣……
目漪回憶著拖把風的樣子和覓嵫說道:“她應該沒死吧?”
枯坐在樹洞里的覓嵫打了個哈欠,揮揮手,道:“死沒死不都一樣,落你們明境手里不死也得死啊。”
目漪無言以對,但是他還是開口為自己澄清著:“姑且說一句,我是相寂派的。”
“離相寂么……”覓嵫沉吟,“說起來倒也是。”
百年前的明境君主最后叛逃明境,雷火訣的獨有者又散播出火種讓靈族得以創建雷火大界。離相寂的名字在靈族無人不知,卻又無一人敢談。
明境終究是明境。
覓嵫又打了個哈欠,覺得想起這些事情未免有些無聊,還不如和面前這個明境居民交流來的有趣。
目漪見覓嵫掀起了她蓋在臉上的兜帽,似乎是在覓嵫的眼里看見了一絲“興趣”,目漪頓時也來勁了。
目漪的臉上隱約透露出一股激動來,他蹲在樹洞外面,雙手扒著樹洞的邊上,抬頭看著覓嵫。
目漪興高采烈的說道:“你肯定還不知道,明境里面也是有很多鬼是不吃人、不吃靈族的!比相寂君主更早,不如說其實一直都有,只是因為是君主,所以他的表現才會被所有人看見,才能讓更多人知道我們也有不吃人的鬼!相寂君主還在世時曾頒布多項……”
“等等等等!”覓嵫舉手打斷目漪的發言。
目漪臉上還綻放著光彩,談及他的相寂君主,心情就好極了。
“什么?你說。”目漪的眼睛亮晶晶的盯著覓嵫。
覓嵫沒忍住,伸手拍了拍蹲在外頭的目漪的頭,說:“在世之時?離相寂死了?”
嘩啦!仿佛一盆水澆在目漪的頭上,他那充滿著光彩的臉上瞬間愁云慘淡起來。
“唉。”
目漪被現實打醒,是啊,那位君主已經……
覓嵫瞧見這一幕,感覺好不奇怪,她伸手又拍了拍耷拉下腦袋正垂頭喪氣的目漪,有些不解的問道:“你為什么以為他死了?他的魂燈還亮著的啊。”
啪!目漪抬頭。
“嗯?”
覓嵫也頗感奇怪,她再一次點頭確認自己的說法。
“是的呀,還亮著呀。”
目漪再一“嗯?”,他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彎,臉上對應著的也是一臉空白的白癡樣。
“魂燈?”目漪小小聲的問道。
再多的字都不敢往外蹦了,他害怕自己拼命壓抑、克制的情緒也會隨著說出去的話一股腦往外泄沒了!
他的心臟似乎也揪了起來,可他正動用著自己最大的腦力冷靜分析,也動用著最大的力氣鎮住自己渾身的顫抖。
此刻的他,顯得異常的平靜。
這就像是保護自己不受傷害而做的最后的、最為堅固的那一道防線。
“對啊,靈族其實有一盞他的魂燈……”覓嵫不想多說,接著反問道,“明境應該有的吧,那為什么你還會以為他死了?”
“這!”
目漪回憶起小時候,他正在躲在枯井里,手里捧著本破舊的《相寂語錄》,對著天光,看的津津有味的時候,井里突然黑了一片。他抬頭往上看,一個女人的臉正對著他。
女人趴在井邊,身體朝井內俯下身子,將光遮擋住大半。
她朝目漪揮了揮手。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離相寂已經身死魂散咯!”
如今,早已時隔多年。而莫名的,這話就在他的心里生根發芽,不斷的暗示著他并讓他對此深信不疑。
“一個瘋女人告訴我,相寂君主身死魂散了。”目漪回答道。
“你自己都說了是‘瘋女人’?或者你去求證過嗎?”覓嵫又問。
看著目漪難得的一臉“天真無邪”、“率真可愛”,覓嵫不自覺的放輕了聲音,稍微對他語氣好了點。
而對于覓嵫的一點點改變,目漪絲毫沒有察覺,他接著說道:“求證啊,因為相寂君主是背負叛逃之名的,新君上位更是開始打壓相寂一派,在處死了很多擁護相寂君主的明境鬼后,明境更是無鬼敢說關于相寂君主的一切事物。求證?求了便是求死。”
“嗯。”覓嵫在一旁點頭,“那你們這立場的在明境過得還挺難的。”
目漪搖頭嘆氣,直道“生活不易、理想艱難”。
可是,覓嵫眼睛一轉,問道:“那你就這么相信了?”
目漪一怔,撓頭,道:“年紀小,說什么都信,我也沒見過相寂君主嘛,雖然他是我最崇拜的人,但是,就是信了。”
說來說去,目漪也覺得有些奇妙,說了便信?他小時候其實也沒這么蠢。
只是那遮擋住光的女人,俯下身子和井底的他遙遙相望,手里的《相寂語錄》也完全看不見了。
她的聲音就在井底回蕩,只說了一遍的話在井底的目漪耳里,卻聽到了來自方方面面的重復回聲。
“離相寂,身死魂散。”
“相寂,死。”
“魂燈!”
目漪抬頭,眼里似燃起火焰,他的手緊緊抓住樹洞的邊壁。
“魂燈,真的還燃著嗎?”
覓嵫瞇著眼睛,一副慵懶的模樣,她伸出自己的手,手掌對著目漪。
“嗯,燃著的。”
“哈……”目漪干干的笑了聲。
然后紅了眼眶。
“嗯!”
目漪鄭重點頭,眼淚順勢而下。他松開掰著樹洞壁的手,舉起,迎著覓嵫的掌心,貼了過去。
十指相扣,美好的祝福。
目漪的肩膀聳動,頭深深的低下去,低聲啜泣著。
“謝謝你,我等會就給你背一遍《相寂語錄》!”
覓嵫靜默,相扣的手微微松開,她嚴肅的拒絕道:“我不要,我要飛云流花劍,我要赤炎軟刺鞭,我要金剛降魔杵,我要……”
啪!目漪甩開了覓嵫的手。
覓嵫微微一笑,說:“就這些了啊,我都記著了,你想想什么時候帶給我?”
“哇!”目漪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聽不見聽不見,只要哭的夠大聲就聽不見,聽不見就相當于沒說!
覓嵫“呵呵”一笑,雙手抑制不住的就要去捏爆目漪狗頭。
吵死了!

敗春風
愛豆就是人生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