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準備辦理住院手續,電話響起,是閨蜜娜娜的老公打來的。
“喂。”我輕聲接了電話。
“聽說悅悅生病了,好點了嗎?”很關切的語氣。
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淚,說話也哽咽起來,“醫生說很嚴重,要住院治療,她說的治療方案我接受不了。”
“你就不能換一個地方給她看看嗎?帶她去市里的醫院看看呀,看那里的醫生怎么說。”他的話猶如黑暗中劃過的一道閃電,把我瞬間驚醒,是呀,為什么不換一個地方看看?我急急地對云飛說:“我們去市醫院。”云飛找他朋友借了車,我們直奔市醫院而去。掛了一個專家門診,據說是市里數一數二的婦科大夫,找她看病的人很多,輪到我們時,已經下午四點多了。
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太太,很瘦,個子小小的,七十來歲的年紀,但是雙眼很有神,給人一種精力充沛的感覺的。她看了眼悅悅說:“這孩子的臉色怎么差成這樣。”我把病情告訴了她,把病歷給了她看。看完病歷,她生起氣來,“這都給孩子吃的什么藥?這不是瞎胡鬧嘛,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用這么猛的藥!”我的心吊掉了嗓子眼,第一次親身感受庸醫誤人。
“先去查血,再去做個B超。”她開了單子給我們。
查血很快,沒有多少人,可是做B超的地方人超多,我看了看時間快到醫院的下班時間了,我便回去找那個醫生。她一看到我就說:“今天時間這么遲了,估計你們的B超做不了,要不你們回去了明天一早再來。”我正猶豫,她又說:“你先去把驗血的結果拿來我看看吧。”
窗口遞給我結果的男孩子說:“貧血很嚴重,你趕緊拿去給醫生看看。”印象當中,從來都是醫生看了結果才會說話,沒碰到拿檢查結果時被這樣叮囑的,我的心又慌了起來,知道應該是很嚴重了。果然,醫生一看到驗血報告,立即改變了說法:“你們不能回去了,趕緊辦住院手續,孩子嚴重貧血,隨時會引發并發癥。”
辦了住院手續,悅悅被臨時安置在一個輸液室,立馬掛上了吊瓶。“悅悅,你晚上想吃點什么?”我問悅悅。她輕輕地搖搖頭:“我不想吃東西。”我也沒有心情吃東西,便讓云飛去買了些必需品上來。后來云飛說要給人把車還回去便走了,剩了我一個人陪著悅悅。
看著悅悅虛弱地躺在床上,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我又自責又后悔又愧疚,我怎么就沒有早一點想到換一個醫生看看,我怎么能因為生氣就把生病的悅悅扔給云飛不管了?我覺得自己根本就不配做一個媽媽,心里的各種煎熬讓我恨不能狠狠扇自己幾個耳光才好。
看著沒有一絲生氣的悅悅,我內心恐懼萬分,覺得死神好像離我很近,我害怕悅悅就那樣不要我了。我拉著悅悅的手,用我的臉輕輕摩挲著,“悅悅,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我們說好了你要陪著媽媽一輩子的。”
“媽媽,我會不會死?”悅悅一句話問得我心如刀割,我使勁搖著頭,“不會的,你馬上就會好了。”我守著悅悅一夜未眠,各種后悔自責和對悅悅的愧疚一直在心里折磨著我。
第二天一早,借給我們車的夫妻倆,還有另外一個朋友全子和他老婆小琳來醫院看悅悅。小琳問我:“云飛呢?”“他昨天回去了還沒有來。”“他把你們母女丟在這倒是一點都不擔心啊。”小琳覺得云飛有點過分,我沒說話,輕輕笑了笑。
過了有一會,云飛來了,小琳見著他就訓了一通:“你一個人在屋里睡的著啊?孩子病成這樣,你就把她們娘倆扔在這里,換我昨天回去以后無論如何都會趕過來,守在這里心里踏實些。”云飛笑了笑沒回答,我心說他什么時候擔心過我們呢?
從進了住院部,悅悅就一直在掛吊瓶,九點多才抽了針,讓做各種各樣的檢查,有些檢查我實在不懂跟她的病有什么關系。做完檢查,把我們安排進了一個四人間的病房。靠門邊的那個是一個比我大的十歲的女子,跟我們一個縣的,我喊她霞姐。悅悅是二號床,三號床是一個五十幾歲的女人,蘋姨。最里邊靠窗的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木子。
悅悅做完檢查,又掛上了吊瓶。“悅悅的家屬,到醫生辦公室來一下。”護士通知我們。主治醫生是一個漂亮有氣質的女人,四十出頭的樣子,皮膚很白皙。“悅悅必須要先輸血,然后才能進行下一步的治療。”她看著我和云飛說。“必須要輸血?”我看著她重復了一遍,以前看過的關于輸血染上各種疾病的故事都從記憶深處跳了出來,讓我覺得害怕。
“是的,”她看著我肯定的說:“悅悅現在嚴重貧血,身體沒有一點點抵抗力,如果不先輸血,讓她的身體恢復一定的抵抗力之前,我們不敢對她用任何的治療方案。”
“那輸我們的血可以嗎?”云飛問。
“不行,有規定的,必須用血庫里的血。”她看出了我們的擔心,“不排除有時會有意外,但是一般都是很安全的。”然后她拿了一個文件讓我們簽字,里面寫的各種意外情況讓我心驚肉跳,我默默的祈禱我家悅悅一定要好運,一定要好好的。從來不信鬼神的我把上帝和各路菩薩求了個遍,只求他們能讓我的悅悅平安,有什么苦難都讓我來承受就好。我拿筆的手一個勁的抖,云飛說“我來。”然后把字給簽了。
紅色的血一點點的輸入到了悅悅的身體,輸血好像沒有掛吊瓶那么簡單,有時輸著輸著,又輸不進去了,喊了護士過來一陣折騰,還是不行,只好又換一邊再扎上一針。悅悅說:“媽媽,我的手臂上好多針眼了。”我很心疼,但是也只能安慰她:“等你好了我們就再也不生病了,就再不打針了,好吧。”護士也說:“悅悅最堅強了。”
輸完血,立馬又換上吊瓶,我就那樣守著悅悅,一刻都不敢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