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著道：“你可很是謙虛，十二山凡人修道，能一遭飛升的萬里挑一，又有如此氣運被送入神都，不可謂天資卓越。”

　　“上神說笑了。”她低頭平靜道。

　　我抿著嘴，臉上掛著淺淺的笑，不再言語，任由她安靜替我換衣。

　　她蹲在地上，整理著裙擺，纖長瑩白光潔的手，顯然經過精心養護，細長的手頸上印著一朵粉色海棠花記。我只微笑，看著那朵灼灼盛開的海棠，不經意道：“你手上那花朵印記挺特別的。”

　　她頓了不過毫秒，若不是我細心斷然不會發現，悄然之間，她拉上了絲袖遮住，淡淡道：“上神說笑，不過是個普通的胎生印記而已。”

　　我頷首，：“都說凡人飛升仙界，經骨洗髓，蛻去凡胎，換身靈根肉骨。你這印記并未因著肉身脫體而換，想來是有些特別的意義。”又垂首隨意指著她的手頸笑道：“它倒是與我本身術法所幻化之形略有相似。”

　　她的身形在地上略略抖了一下，雙手放下正在整理的裙擺，匍匐在地，慌亂與驚措之間，抬眼與我四目相對，娓娓凄凄道：“上神為何如此說？莫不是漱玉哪里做錯了，惹您生氣？您只管說，我定然改的。”

　　我一襲紅裝緩緩蹲下身，張開雙手，拉起她放在涼涼地面皎白的手，道：“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看你嚇的。”

　　她抖得更厲害了，扯出我握住的手，道：“上神身份尊貴，奴婢怎敢如此。”頭垂的更低，露出細長的脖頸，也遮住了手上那朵粉嫩的海棠花。

　　我低低嘆息了一聲，“先將這嫁衣試好吧。”望向案幾上那盆青翠滴落的月橘，散生淡黃色半透明的油點，花絲白色，盯著她烏黑發髻暗嘆，那朵因受我本命術法所傷留下的海棠花印，如何能不識的。

　　我又多瞧了她兩眼，確是神都從未見過的面貌，應是仙京新挑選的侍者，卻抵擋不住內心自遇見她起，兀然生起的縷縷厭惡之感，自然多了幾個心思。

　　“月兒換好了嗎？”娘的聲音響在室外。

　　我雙手牽著裙翼，漱玉拉著尾擺走在后面，主衣殿內眾仙侍都看向我，娘臉上露出贊許的神色，道：“面若煙霞，衣盛錦繡，紅似烈焰，藍如碧穹，這件嫁配得上我女。”

　　“是嗎？”微笑似煙波陣陣，自我臉上洋溢開來。

　　主衣殿內各仙侍點頭贊許。

　　漱玉欠身道：“上神本就容冠天下，這件嫁衣更是襯托的您美艷絕世，連那花中之王牡丹也要遜色三分。”

　　娘點頭道：“自然。”環視我一周，略有惋惜道：“只是·······總感覺還是少了些什么·······”

　　我含笑，兩臂抬起，原地轉了一圈道：‘哪有少什么？每一件都穿戴上了。’

　　錦簾輕起飛揚，月橘花淺淺的香，瑩瑩繞繞，漱玉忽的驚出一聲：“啊·····我知道少了什么。”

　　殿內眾人皆望向她，等著答案。

　　她道，“上神的脖頸細長，如此觀來，中間是少了與這身紅色嫁衣相配的飾物。”

　　眾人皆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