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警官別來無恙啊！”趙華臣伸過手，他的眉峰凌厲看起來兇巴巴的，司炎發覺他特意修過眉毛。

　　季羨龍伸出手來，握住了趙華臣的手，兩個習慣持槍干警手掌內的糙繭子相互摩擦。

　　“這是?”趙華臣看向司炎，眉頭緊皺成川。

　　“司炎，來實習的在校生。”季羨龍沖司炎眨眨眼睛。

　　“哦。”趙華臣打量了司炎一番，似乎很是嫌棄。

　　司炎摸摸鼻子，一副無所謂你怎么看我的樣子，心道這個人本身還不如他奇形怪狀的眉毛有趣。

　　三人簡單交流了一下，拾步上臺階。

　　書房內，幾個干警正在為尸袋封口。

　　灰白的尸袋邊壓著一只染血的胳膊，上面深深淺淺的大約十幾道劃痕。

　　干警費勁的將胳膊塞進去，嘴里咕噥著這人橫向面積太過龐大。

　　尸袋被塞裹的滿滿當當，半開的封口下是一肥胖男人的臉，上面爬滿了褐色尸斑。半張著的嘴里有黃色不明液體流出，一直流到下巴處凝固結痂。

　　他的脖頸處有一道長長的傷口，大片的血跡黏連在他胸前的皮膚和衣服上。

　　致命傷。

　　司炎皺了皺眉，這個情況與顧士鑫相似。兩人都是身上都充滿了宣泄般的傷口，但……總感覺有什么不同。

　　司炎蹲下，拉開尸袋露出半個身子來。他帶著白色皮手套，將頭顱向右邊掰，顯出左邊的頭頂。凌亂的幾根頭發在肉黃色皮膚上有些扎眼，但最奪目的還是上面兩個啤酒蓋大小青紫帶血的部分。

　　司炎按壓著那處傷口，沉著聲音說：“顱骨骨折?”

　　趙華臣聽見后指了指書桌上的海棠石梅花筆筒，上面一角的弧形與秦琦頭上的這個傷口吻合。

　　“筆筒上面有血跡，應該是用那個砸的，鑒定組已經去驗血了。”

　　司炎扶著膝蓋站起來，走到書桌前細細的查看梅花筆筒，正如趙華臣所說，深褐色筆筒底部，確實有干涸的血跡。

　　“在這里工作的小時工發現的死者，經過監控調查，在此之前進出這間別墅的人只有一個。”趙華臣頓了頓說“那人是警方一直沒找到的徐杰。”

　　“通緝令已經下來了，相信不久他就會露出馬腳。”趙警官抬了抬下巴，語氣上揚。

　　“通緝令?雖然徐杰來過別墅，但你們怎么能確定兇手就是他?”季羨龍皺眉。

　　“呵，現場全是證據！筆筒上是徐杰的指紋，證明他和死者曾經起過沖突。監控雖然被破壞了一部分，但有一處隱秘地方的監控沒有被破壞，雖然由于電池沒電，只保留了部分視頻，但足以將徐杰告上法庭！”

　　“給我看下監控。”司炎說。

　　趙華臣撇撇嘴，在季羨龍有些怒意的目光下，叫人拿來電腦。

　　電腦上播放的是一段季羨龍進出別墅的視頻，畫質很清晰，只不過由于擺放位置問題，有半面圖像被遮蓋住了。

　　將近四十分鐘的視頻除了開頭匆匆趕過來又慌張離去的徐杰，沒有其他人。二十幾分的時候傳來爭吵聲，持續大約三四分鐘后嘭的一聲，一切又變得鴉雀無聲。

　　司炎將視頻倒放了一變，若有所思的敲著桌子說“這個監控是從哪里找到的?”

　　*****

　　徐杰穿著一身黑色登山裝，站在火車站檢票處左顧右盼，他手里抓著一個黑色皮包，肩上背了一個橫跨包，里面都是塞得滿滿當當的現金。

　　徐杰一直認為無論是出去旅游還是逃亡，只需要充足的錢就夠了，有錢了什么都可以買。

　　銀行卡被警方停用，還好他提早準備了現金，幾百萬元雖然擱以前不夠他逛次場子的，但現在卻是救命的要緊。

　　都是那個該死的老女人害的。

　　徐杰狠狠的想。

　　要不是她，他做的事情就不會暴露出來。呵，他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她。

　　徐杰握了握拳頭，忽然發現攥在手里的車票不見了。他著急的摸了摸褲子口袋，又掏了下上衣口袋，但都沒找到票。直到他一轉頭，發現后面站了個人。

　　操！警察！

　　徐杰拔腿就跑，但被警察撂倒在地，削薄的身子摔在地上，咔嚓一聲不知道哪處的骨頭斷了。

　　“還跑?”警察將他摁在地上，掠過他的雙手，拷上手銬。

　　“哎哎，輕點，疼！”

　　徐杰在送到警察局之前，去了一趟醫院。

　　徐杰的腿被吊在旁邊，上面纏滿了紗布。他的前方站著三個人，有兩個是上次審文過他的司炎和季羨龍。還有一個看著就說話費勁的趙華臣。

　　徐杰伸手擦了擦嘴，蹭下來一道血跡。他低著頭和上次一樣沉默不語。

　　季羨龍知道他想做什么，冷笑一聲，“你的律師在路上。”

　　徐杰聽見后抬頭，對上季羨龍的眸子說，“我不是故意的……”

　　季羨龍手撐在桌面上，嚴肅的問“你不是故意什么?”

　　“不是故意打傷他的。”

　　“呵，那是打傷?”趙華臣拍了下桌子，沉悶的聲音讓徐杰渾身一顫。

　　“他死了你知不知道?”

　　“不……不知道……死了?怎么可能?我走的時候他還有呼吸。”徐杰喃喃的說。

　　“不要狡辯了！”趙華臣盯著徐杰說：“你先將秦某打暈過去，然后用刀子割在他身上三十幾處，為了宣泄你對他的恨---就是他揭發你股東貪污的事情。最后，你一刀抹了秦某的脖子，和你殺死顧士鑫的時候一樣！”趙華臣伸手比了個手勢。

　　“我沒有！我沒殺秦琦！更沒殺顧士鑫！你不能這樣冤枉我！”

　　“冤枉你?”趙華臣哼了一聲，將手里的卷宗反過來給徐杰看。

　　“這張照片是照的死者手心，雖然很模糊，但你能看清這是什么吧?”

　　XJ

　　鮮紅的字跡躺在白嫩的手心里，妖艷而又凄涼，他憑著僅存的意識寫下了這兩個字母，猶如野獸在臨死前的低吼。

　　“我……”徐杰兩只手緊緊抓著卷宗，上面的字跡刺激著他的眼球。

　　“我是拿筆筒打傷了他，但你說用刀子……還有脖子上的致命傷，不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