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卻給她吟了一首詞:“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里,長煙落日孤城閉。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發征夫淚。”
然而吳悠悠還是覺得自己的名字沒有思思阿姨的好聽。
記得有一天她為了在班級的畢業聯歡會上出風頭,偷拿了媽媽的絲巾去跳舞。結果被媽媽知道狠狠的責罵了一頓,告誡她為人要低調不能張揚。
她抹著眼淚沖出家門時,被思思阿姨領到了家里,給她做了這樣一碗冰激凌。
簡直是人間至味!
她一邊吃一邊聞到了一股奇異的香味。
說是香氣,其實又沒有那么明顯,倒更像是一種感覺——好像是在一個原始森林里,散發出的樹木、流水、露珠、花朵……甚至月光混合起來的感覺。
吳悠悠的眼睛開始在小小的房間里轉來轉去,想找那處香氣的來源。
最后發現是窗臺上的一個銀色擺件,底部是圍成一圈的銀色枝蔓,豎起幾根花枝,開著不同的幾朵銀花。
看到吳悠悠專注的盯著那個銀擺件,思思阿姨的眼睛亮了起來:“好孩子,你果然不一般呢。”
吳悠悠垂頭喪氣的道:“我媽媽就希望我一般。我出風頭是要被罵的。”
思思阿姨笑瞇瞇的:“出個風頭怎么了?我們悠悠啊,將來就是天上的月亮。有的是人眾星捧月的追隨你,風光無限呢。”
呵呵,眾星捧月,現在是無數只蒼蠅圍著自己轉。風光無限,恐怕是一塊臭名遠揚的臭肉吧?
不知不覺,一大碗高熱量的食物被吃得見了底,吳悠悠舔了舔嘴唇。
思思阿姨又給她泡了一杯花茶,雖然是用普通的玻璃杯泡的。但是花瓣在水里舒展開來,好像一彎月牙,看起來夢幻極了。
吳悠悠大口大口喝了下去,只覺通體舒泰、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
思思阿姨看了更加高興,讓吳悠悠經常來找她玩兒。
事實上思思阿姨在她小時候是被全體主婦抵制的。
不知道是謠言還是事實,說思思阿姨是勾引了親妹妹的老公,才被逐出家門,獨自一人生活在這里的。
但是吳悠悠見了她,總是有一種莫名的親近之意。
頂著被媽媽罵的危險,吳悠悠沒事就往思思阿姨家里跑。
喝思思阿姨不知道用什么炮制的茶水,和思思阿姨一起親手制作線香,整理一口樟木箱子里泛著墨香的典籍,欣賞思思阿姨收藏的紋樣奇特的銀的和玉的吊牌。
思思阿姨還設計了一個尋寶的游戲,這是吳悠悠樂此不疲的娛樂,兩個人反反復復玩兒過許多次。
還記得思思阿姨每次在尋寶游戲開始和結束的時候,都會鄭重的和她說:“悠悠啊,別看我們現在玩兒的只是一個游戲,但是將來,你會找到真正的寶藏哦。”
對了!思思阿姨還和自己拍過一張照片。哥哥那里存放了家庭相冊,不知道還找得到找不到。
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吳悠悠的童年回憶,是哥哥:“悠悠,要不你住過來吧。也讓田謐熟悉熟悉你,畢竟你要帶她去美國呢。”
紀寒的公寓吳悠悠并不想多呆,她立刻同意了。
收拾了自己簡單的行囊,第二天吳悠悠就搬到了哥哥和田謐的公寓里。
田謐見到吳悠悠反應還好,雖然完全沒有任何形式的溝通,但是默認了屋子里有吳悠悠的存在。
吳邊聲苦笑著:“這樣已經算很好了,家政阿姨來打掃衛生時都要把謐謐她鎖在房間里,不然會發狂。”
田謐卻突然拉住了吳悠悠的手,小聲道:“我給你看一些東西。”
吳邊聲連忙道:“聽她的,聽她的。”
吳悠悠只好點頭:“嗯,好。”
田謐拉著吳悠悠進了吳邊聲的書房,從書架上抱下了一大摞書,又依次把旁邊書架上的幾本書斜斜壓了下來。
吳邊聲臉色立刻變了,但是又不敢刺激田謐,只好苦笑。
只見書架空出來的背板上有一扇暗門彈了起來,里面是一些怪模怪樣的儀器。
田謐得意的道:“哈,我不是傻子,我都知道。”
吳悠悠看向吳邊聲。
吳邊聲尷尬的撓著頭:“悠悠,我也不瞞你。我不甘心這么被念蹤科技控制,就偷偷的拿了一些儀器回來。也試著給謐謐用過,沒什么效果。但是我會改良的。”
吳悠悠倒抽一口涼氣:“哥哥!你以為厲青云是省油的燈?再說還在研發中的儀器你就給田謐用,出危險怎么辦?”
“哎,不是很危險啊。這個儀器是檢測腦電波,看到底是什么方面出現了異常的。我就給謐謐檢測一下。”
吳悠悠好奇起來:“有用嗎?”
吳邊聲嘆了口氣:“說實話沒用,不是用來精密檢測個體的。是遠距離大規模粗檢大量人群腦電波的。距離近了,田謐那里反而測不出來。遠的話,數據又糙、干擾又多。不過操作倒是很簡單,界面也非常友好。你這樣的外行上手都沒問題。”
說起儀器來吳邊聲就滔滔不絕,吳悠悠心里卻犯開了嘀咕:怎么聽起來那么像辛隨影做的那個重生者掃描?念蹤科技也對這個感興趣?
她打斷了哥哥對于科學的長篇大論:“哥哥你拿了這個,念蹤科技不會懷疑嗎?”
吳邊聲滿不在乎的道:“研發中心機密里的儀器都奇奇怪怪的,管倉庫的也分不清楚,我隨便做了個很像的模型放進去了。”
吳悠悠目瞪口呆:“一用不就露餡兒了。”
“沒有人用。這個是初代被淘汰的儀器,太耗靈力。現在應該有升級版的,早沒人注意這個了。”
嗬,還有升級版的!念蹤科技這么注重這種儀器,到底想干什么?
吳悠悠按了按太陽穴:“哥哥,我覺得你現在有點兒冒進激進。”
吳邊聲嘆了口氣:“我也想什么都安排得妥妥帖帖再著手,但是……時間不等人啊。悠悠,世界上沒有完美的狀態,只能是兩害相衡取其輕。”
吳悠悠也嘆了口氣,她有事去求紀寒,不也是兩害相衡取其輕、或者說是飲鴆止渴吧。
說起紀寒,她突然想起來自己的靈蓮子還在紀寒的公寓里。
媽的,那可是陶莎特別送給自己的禮物!憑什么白白便宜了紀寒?
吳悠悠舉起自己的手腕看了看,心里“咯噔”一下。
可能是依附的隨心環不在了吧,那條妖蛇念靈病怏怏的樣子,身體感覺發灰了。說不定靈蓮子可以滋養一下自己的器靈呢。
另外念蹤科技的舉動看起來挺可疑的,要不要和紀寒說一下呢?
想到這里,吳悠悠試著給紀寒發了一條短信:“我的靈蓮子在你那里嗎?”
沒想到紀寒很快回了:“你來拿吧。我明天中午在家。”
吳悠悠連忙又發了一條:“明天幾點方便呢?”
紀寒沒有回音。
吳悠悠又發:“那明天我十一點半去找你,可以嗎?”
紀寒還是沒有回音。
吳悠悠嘆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在為自己找去見紀寒的借口,反正她決定第二天去紀寒家。
十一點半,也許紀寒會和自己吃頓飯?
想到這里吳悠悠就捶了自己的頭一下:只是去拿回自己的東西!不要這么東想西想的。紀寒那樣的爛人,以后再也不要和他有關系了!
第二天一早吳悠悠就睡不著了,在房間里來回折騰。她很后悔怎么沒在原來那間公寓里拿幾件衣服過來,自己的衣服少得可憐。適合現在天氣穿的,無外乎就是灰色和白色的T恤、衛衣,還有藍色的牛仔褲。
想到這里吳悠悠又捶了自己的頭一下:只是去拿回自己的東西!不要這么東想西想的。挑什么衣服!打扮給誰看啊?!
于是吳悠悠隨便穿了一件灰色的衛衣、藍色牛仔褲、藍色帆布鞋,挎了個大帆布包出門了。
吳邊聲夸了一句:“悠悠你看起來好年輕啊,像個高中生。”
吳悠悠不屑已極:“直接說我穿得廉價好了。”
現在離中午還有很久,但是吳悠悠渾身長了草似的坐不住了——她決定步行到紀寒家。
反正現在是秋季,北安最好的季節。空氣清新、天空遼遠,樹葉漸漸變成了金色和紅色。陽光已經沒有那么暴烈,暖融融的灑在身上,別提多愜意了。
吳悠悠一邊走一邊忿忿的想:既然都是利用、都是合約,白靜比我好在哪兒了?
我去!吳悠悠!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沒出息了?腰桿兒給我挺直點兒!
到了紀寒家門口,萬萬沒想到開門的是白靜。
她可是和靈心臺里素素凈凈的樣子大為不同了。化了妝,頭發高高綰起,梳理得一絲不茍。身上一件筆挺的粉色香奈兒經典套裝,耳朵上的耳環和脖子上的項鏈都有巨大的雙C的LOGO。
腿上是有黑色絲緞從腳踝一直纏繞上去的黑色絲襪。足下一雙帶著粉紅羽毛、后跟足有三寸高的高跟拖鞋。
見到吳悠悠,白靜擰起了細細的眉毛,雙手交叉抱在了胸口:“吳悠悠?你來干什么?寒哥哥可不歡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