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霂曾經想過昭姮做的所有事情都是裝出來的，后宮爭斗他自小到大也看了不少。
可現在，他愿意去相信，她是真的。
“你既然這么喜歡宮里，又為什么非要逼著你娘，又哭又鬧的非要進宮。”
情緒之外的東西，可以是猜測，可這件事情是實打實的，就算是宸霂當時，也是在場的。
昭姮玩弄著自己的手指甲，這事兒如果跟他說明白了，估摸著也是不可能的，反正借著原主的身體活過來的，就踢她背了這個鍋也無妨。
“臣妾那個時候聽說書先生說，宮中是個繁甚的地方，比在宮外頭有意思得緊，一時腦熱，便想要進宮。母親疼臣妾，自然慪不過臣妾的。沒有想到進宮給皇上熱了麻煩，也是臣妾的罪過了。”
昭姮語氣溫和，態度謙卑：“之前對皇上的無理，也請您莫要跟臣妾計較。”
“你倒是知道你無理，上一次欺君出走，你就不怕朕知道了真相以后，要了你的性命？”
他看著昭姮，等待著她下一刻跟他繼續認錯，撒個嬌什么的。
昭姮卻有恃無恐：“怕什么，說到底，除去了這些所謂的宮規，臣妾不過是一場鬧劇，最后受傷的還是臣妾自己，皇上您不至于這么小氣吧。”
“不至于？”宸霂突然地，把一直手臂搭在昭姮的肩膀上，目視前方：“你有一點，朕很不喜歡。”
如此搭著倒還好，在她眼里不過是勾肩搭背：“什么？”
“你總是將自己猜測的想法按到朕的身上，還覺得，朕也是這么覺得的。”
“不是啊。”昭姮道：“臣妾只是提前替皇上想過如何才能更好的解決臣妾欺君之罪的問題。亦是深思熟慮過的，不說別人，就是皇上要罰我第一個不答應的，得是臣妾的父親吧！”
有太尉在那兒擺著，昭姮沒有做什么難以原諒的錯事，皇上還是要顧及一下太尉府的。
“呵，最后如何，還不是掉井中去了？”
昭姮忿忿地說：“這完全是個意外。”
顯然秦末沒有說昭姮是怎么在井里出現的，當時每個人都覺得找到人了就好，因此并沒有想其他。
“意外，若是秦末沒有發現你，再被發現的時候，你估計就是一堆白骨了。”
宸霂的手臂微微用力，想要將昭姮給擁得緊一些，可昭姮反應很快，蹲著身子就繞開了宸霂。
宸霂臉色一沉：“你膽子是大得不得了了？”
“臣妾身體不適，先行告退，皇上莫要辜負了這御花園的景色。”
宸霂剛要伸手去抓她，不遠處就是常貴妃，忍住了心頭的怒火，任由昭姮跑路。
“臣妾見過皇上。”昭姮走了，來的是常貴妃，而宸霂臉上換上的是微風暖玉般的笑容。
“愛妃今日竟有閑情逸致到御花園來走走？”
常貴妃低眉翹笑：“皇上許久不來看臣妾，一見臣妾就是這樣的調侃，臣妾實在惶恐。”
“愛妃知道是逗樂之言就好，莫要不開心。”
常貴妃掩嘴，故作害怕：“皇上要說這話，是萬萬折煞臣妾了，皇上說的話，都是金口玉言，臣妾怎么敢不開心呢，那都是得收在心中的。”
說笑間，常貴妃與宸霂并肩而行，聊起了一些雜亂無章的瑣事，片刻后，二人坐在湖心亭中，阿音知趣地退下去。
“臣妾方才過來的時候，看到了跑走的人影，似乎是……姮婕妤？”
“嗯。”宸霂道：“她方才去了藏書閣，恰好跟朕撞了個正著。”
常貴妃語氣帶著一絲絲酸苦：“看看姮妹妹如今是比臣妾更得皇上您的喜愛了。”
宸霂道：“愛妃什么時候喜歡吃這些干醋了。”
二人的態度，像極了恩愛多年的人間夫妻，也就是為什么，在宮中人的眼中，常貴妃才是后宮最厲害的主。
皇上對皇后，二人相敬如賓，可對常貴妃卻是萬般寵愛。
后妃都是皇上的女人，皇上雨露均沾才是正常，哪個后妃敢這么跟皇上說話，責備皇上的輕待，私下撒嬌的常有，可明著這么來的，也只有常貴妃一人。
“臣妾怎么敢吃干醋，皇上喜歡哪個妃子，那是她們的福分，也是皇上的自由，臣妾一介女流，又是一心向著皇上的……”
“朕自然知道你是一心向著朕的，既然這樣，你日后可多照顧姮婕妤。”
常貴妃挑眉，“姮婕妤自有皇后來照顧，跟臣妾有什么關系，臣妾沒那么多心思放在這些個姐姐妹妹身上，只想著伺候好皇上。”
“皇后自是要照拂的，愛妃平日里幫襯幫襯也是好的，昭陽殿那邊，怎么說也比別處人多了些。”
常貴妃翹起嘴，語氣輕佻：“臣妾進宮這么多年，也沒見皇上非要臣妾照顧哪位姐姐妹妹的，可看皇上現在心里頭，是記掛上姮婕妤了。”
宸霂卻一本正經地說：“畢竟她是太尉的女兒，進宮不過半年，宮外頭是寧遠郡主和太尉的聲聲擔憂，已經不止一次說過想要進宮看姮婕妤。”
“皇上說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臣妾的哥哥就不想進宮看望臣妾嗎？”
常貴妃眼眶說濕潤就濕潤，哽咽著：“臣妾的哥哥，為了皇上的江山社稷穩固，亦是常征戰在外，難道哥哥就不想看看妹妹嗎？可皇上今日說心疼了姮婕妤，卻沒見皇上說過要他人好好照顧臣妾啊？！”
宸霂繞到常貴妃的身后拍了拍她的后背：“朕如何就不照顧你了，嗯？”
“照顧，皇上是照顧臣妾，可皇上從前是怎么照顧臣妾的，現在就怎么照拂姮婕妤，說到底，臣妾還是個舊人！”
常貴妃說著，突然又停了聲，宸霂居然抽回了自己的手臂。
“皇上……”
“朕今日還有公文需要處理，御花園景色好，今日天兒也好，愛妃自個兒在這兒多看看吧。”
說完，不等她問，他已經拔腿走人，空就留下常貴妃一個人。
遠處的阿音見狀，心上一揪，趕忙上去看看常貴妃。
“娘娘，皇上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