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曼靜靜坐在車后座,她閉著眼睛,一言不發。
張辰就坐在她的旁邊,此刻正鐵青著臉目視前方,嘴唇緊閉著,同樣也是一句話也不愿多說。雖然他安靜的像一座雕塑,但那憤怒的神態,已經清楚表明了他現在的情緒。
車里的空氣凝重得幾乎讓人窒息,雖然氣氛表面上看似風平浪靜,但還是讓白小曼感到不寒而栗。
白小曼實在太熟悉張辰現在的樣子了,也熟悉現在的這種氣氛。那是暴風雨即將到來的氣氛,她知道接下來她將要面對什么,而她除了承受,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從什么時候,張辰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的呢?白小曼已經記不清了。當年那次事故之后,是張辰帶她走出了陰霾,讓她迎來新生,最終幫助她成為了現在的樣子。
所以當年他一向她求婚,她便欣然答應了。
當時的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時間才過去不到半年,張辰就變成了一個惡魔。一個讓她墜入無盡深淵的惡魔。
突然,白小曼的頭開始隱隱作痛,腦子里如同一千根針在亂竄,讓她痛得幾乎忍不住叫了出來。
那是那次事故之后給她留下的后遺癥,后來每次她感到害怕的時候,她都會感覺到那種難以忍受的痛感。她的手不自覺的撫摸著隱在頭發下面的傷疤,那正是那次事故中留下來的痕跡。
行駛了大約四十分鐘,張辰的車隊在一處偌大的別墅門前停下。
“你們都回去吧。”張辰陰沉著臉,對自己的司機說。
“好的,辰哥。”司機不敢多問,在車庫里停好了車之后便下車走開,和其他幾輛車上的小弟交談了幾句,一幫人便乘著跟著來的幾輛車,匆匆離開。
張辰始終鐵青著臉。他走下車,繞到白小曼的一側,拉開車門,粗暴地把白小曼拉出車外,拽著她的手腕一直走進別墅。
白小曼的手腕被拽的生疼。但她明白,即便反抗也沒用,只得咬著牙默默忍受,就這么被張辰硬拽著進了屋。
她不想和張辰多說哪怕一句話,一進門便掙脫開他,快步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給我站住。”張辰在身后冷冷地說道。
白小曼嘆息一聲。她轉過頭,盡量保持著語氣的平靜:“有話快說,我累了。”
“哼……”張辰慢慢踱到白小曼身邊,兩只三角眼格楞了起來。每次他怒不可遏的時候,雙眼就會格楞起來。
“昨晚的事,你難道不該向我解釋解釋嗎?”
不用想也知道,張辰已經看過了那篇白小曼和別的男人深夜“幽會”的新聞。
“沒什么好解釋的。”白小曼把頭扭向一邊,語氣里沒有任何溫度。“事情就是你想象的那樣。”
張辰的臉逐漸變得猙獰了起來。他盯著白小曼,渾身顫抖著,眼珠子逐漸變得通紅,似乎他漸漸變成了一只野獸,下一秒馬上就能撲過來,把白小曼撕得粉碎。白小曼把臉別到一邊,躲閃著他的眼神。雖然她已經對即將到來的一切做好了準備,但內心的恐懼還是不受控制地蔓延到了全身,像被兜頭潑了盆涼水。
突然,張辰像是明白過來什么,三角眼一睜,沉聲咬牙道:“難道就是剛才那個人嗎?那個叫林峰的……”
白小曼沒說話。她想表現出倔強,但身體卻已經不爭氣地抖動成一團。
“說!到底是不是他?”張辰語氣逐漸激動,一步步向白小曼逼近。
白小曼看著張辰那張慢慢扭曲變形的臉。
“是。”白小曼咬著牙說。
啪!
張辰隨即一個耳光,狠狠抽在白小曼的臉上。
那一巴掌用上了全力,白小曼登時摔倒在地,血腥味從嘴里逐漸彌漫開來。她抬手輕輕拭掉嘴角流出的血,卻一句話也沒說,支撐著身子,試圖站起來。
白小曼一聲不吭,卻更加激發了張辰的瘋狂,他走近幾步,對著已經倒在地上的白小曼,揮手又是一巴掌。
白小曼再次掙扎著試圖站起來,依然一聲未吭。
“媽的,你這賤人……”張辰聲嘶力竭低吼著。
白小曼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自始至終未發一語。她只是慘然一笑:該來的還是來了。
兩人結婚后不到半年,張辰的家暴就開始了。至今,白小曼還記得他第一次打她的原因,那是因為她在拍攝一部戲當中,和搭檔的男演員有一場吻戲。
那場戲過后,張辰沒來由的醋意大發,最后竟然把一股邪火,一股腦發泄在了白小曼的身上,像瘋了一樣毒打她。到后來,甚至連同那個男演員也被他找人打了一頓,遭受了一次不白之冤。
從此以后,家暴就成了白小曼的家常便飯。
一開始,張辰施暴的理由就是沒來由的吃飛醋。白小曼是演員,平常在工作中難免和其他男演員接觸,但張辰卻并不管這個。白小曼對任何男人有任何一顰一笑,都能挑動起他敏感的神經,最終招致兩人之間的爭吵。而每次爭吵,他無處發泄的怒火,都會變成憤怒的巴掌甚至拳頭,一股腦落在白小曼的身上。
這些事情,外界是一概不知,兩人身邊的工作人員略知一二,但都是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多說。以至于有一段時間,所有知情的男演員甚至男性工作人員,都會對白小曼敬而遠之,表面上是禮貌的據她于千里之外,實際為的是保護她——當然,更是保護自己。
后來,毒打變得更加變本加厲,打她的原因,也從男女關系變成了五花八門的各種理由,只要張辰對自己的妻子有什么看不順眼的地方,即便是很小的事情,便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雖然說起來輕描淡寫,對于經歷過這一切的白小曼來說,這是一個如地獄般煎熬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她曾經反抗過、呼救過、甚至后來,她還向張辰求饒過。但是,一切的一切,都沒有改變這種暗無天日的狀況。
有幾次,張辰甚至把她打暈了過去,住進了醫院。因為白小曼幾次遍體鱗傷出現在醫院里,引起了公眾的注意和議論,媒體對于兩人的關系也頗多猜測。但在事后,張辰總是對這些記者或威脅、或利誘,把他們的嘴巴封得嚴嚴實實得,所以直到現在,外界所傳的都只是猜測,始終沒能掌握到張辰家暴的實質性證據。
再后來,張辰似乎對打她也變得沒了興致,開始沒日沒夜的夜不歸宿,天天和別的女人廝混在一起,變著法的玩女人,年紀雖然不大,但身體已經被搞垮了。
兩人也漸漸的變得聚少離多,直到現在還是分居的狀態,早已經只是名義上的夫妻。
當然,這對于白小曼來說是好事,因為這樣,她終于可以不再忍受張辰的毒打了。
但這卻并不意味著,張辰會不在意別人給他戴綠帽子。所以得知白小曼昨晚和別的男人幽會得時候,張辰的怒火失控一般的爆發了。
……
張辰似乎打累了,原地喘著粗氣,惡狠狠地盯著白小曼,似乎那不是他曾經心愛的妻子,而是一個和他有著深仇大恨、不共戴天的人。
白小曼現在已經遍體鱗傷。她靜靜地蜷縮在墻角,眼神呆滯地盯著地板,似乎這場毒打和自己無關,她的精神,早已和肉體分離開。
“說!”張辰指著白小曼,嘶啞地大吼道,“還敢不敢去勾三搭四?說,說呀!!”
突然,白小曼身體一動,緩緩支起身體,靠著墻艱難的站了起來。張辰眼神一瞇,惡狠狠盯著她。
看著張辰那張窮兇極惡的臉,白小曼的臉上竟然浮起一絲嘲弄的笑。“昨晚我們看不止是一塊喝了酒……”她緩緩開口說,“我們還上了床……”
“你……你說什么?”張辰愣怔在原地,通紅的三角眼中噴著兇光。
“他折騰了我一整夜呢……”
“住口……”張辰用顫抖的手指著白小曼,情緒已經到了憤怒的邊緣。
“我就是要看你氣急敗壞的樣子……”白小曼的嘴角還掛著血漬,呵呵笑道。
“住口!!”
“他和你不一樣……”白小曼似乎很享受張辰現在的樣子,表情極盡嘲弄,依然冷冷笑著,“他……是個真正的男人。”
張辰再也無法忍受白小曼的言語刺激。他大吼一聲,握緊的拳頭再一次朝白小曼揮過去。
別說是反抗,此時的白小曼,已經連阻擋的力氣也沒有了,剛才僅僅是站起來,就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她苦澀一笑,萬念俱灰地閉上雙眼。
張辰已經變得喪心病狂,殘存的一點理智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又是一拳把白小曼打倒在地,又揪住她的頭發提了起來,用血紅的眼珠瞪著白小曼毫無血色的臉。
“你……有種就打死我。”白小曼已經奄奄一息,虛弱地看著張辰。“這樣……我們就都可以解脫了……”
張辰揮手又是一拳。
又是一拳。
突然,一陣劇痛從白小曼的心口傳來,讓她全身一陣痙攣。
要……結束了嗎……
她眼神空洞,喃喃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