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房間，陸蘅左想又想，還是給林嶂發了一條微信。

　　“林指導，想跟您聊聊今天的比賽。”

　　不到片刻，林嶂回信了。

　　“現在？”

　　“嗯……”陸蘅發了一張頗為可愛的表情包。

　　“來吧！”

　　林嶂又只是回了簡單的兩個字。

　　陸蘅和王奕昕打個招呼，趕忙跑出房間，看到林嶂的房門虛掩著，便敲了敲門。

　　“進來。”林嶂喊道。

　　組委會給林嶂安排了一間套房，徐欣帶著林小凌在里面的臥室休息，林嶂正坐在外面的客廳沙發上看著當晚比賽的技術統計表，他指了指，示意陸蘅坐下說話。

　　“我本來準備明天上午找你的。既然想聊，就說說吧。”林嶂說。

　　“林指導，您覺得我今天打得怎么樣？”陸蘅問道。

　　“我怎么覺得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林嶂說。

　　“我覺得還好吧……”陸蘅說。

　　“怎么個還好法？”林嶂追問道。

　　“到位球傳的挺多的，發攔環節也都有……”陸蘅說著，發覺氣氛不對，聲音越說越小。

　　“你記不記得上場之前我跟你說過什么？”林嶂又問道。

　　“您說……讓我換個節奏……”陸蘅答道。

　　“那你呢？”林嶂瞪了她一眼，直截了當地說，“你的那些球傳給田蕙雯、王萱，傳給張楠、黃穎兒……沒錯，到位數是挺高，可是和王奕昕傳的節奏有什么不同嗎？”

　　“還有，何蕤有不少好機會，你為什么不傳她？寧可傳給有兩個人盯防的田蕙雯。”林嶂的語氣不知不覺加重了許多，“就因為你傳的第一個球何蕤沒有扣好，你就不再信任她了嗎？”

　　陸蘅剛才還昂著的腦袋慢慢低了下來。

　　停了片刻，林嶂緩緩說：“從數據上看，你今天的表現很不錯，對于一個第一次上場比賽的年輕隊員來說，甚至可以說優秀。可是在執行教練布置這方面，你今天做得很不好。”

　　“對不起，林指導。是我做得不好。”陸蘅小聲說。

　　“這是你今天第二次跟我說‘對不起’了。我不要你道歉，我要你好好想想為什么會發生這些問題。接下來，要用什么樣的辦法去解決這些問題。”林嶂說。

　　陸蘅點了點頭。

　　“還有，小蘅。你要知道，現在世界女排方面，越來強調力量、速度和高度。在接應二傳這個位置上，差不多所有歐美國家女排都配備了高大的強攻手。何蕤和中國女排其他接應二傳隊員不一樣，是‘大接應二傳’類型的球員。我希望在未來中國女排的戰術體系中，她這樣的球員能夠改變我們的舊有風格，讓我們追趕上世界發展的潮流。”

　　林嶂這番話讓陸蘅很意外。

　　“而在這種戰術體系的改革轉變中，二傳是很重要的一個環節。”林嶂盯著陸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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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陸蘅若有所思地離開，徐欣從臥室走了出來。

　　妻子輕聲對林嶂說：“怎么，批評小蘅了？你以前可是表揚她很多，批評她很少啊。”

　　“以前，她還是個孩子……”林嶂說。

　　徐欣打斷了林嶂的話，說，“現在她也才19歲啊，你是不是對她太苛刻了一些。”

　　“或許你說的對，我這兩個月對她太嚴苛了。”林嶂皺了皺眉，說。

　　“19歲啊，按照這個年齡段，她今年還是青年隊的適齡球員。兩年前，我把剛剛17歲的她從云江少年女排直接拉到了國青女排打主二傳，就已經是‘越級’拔高了。”林嶂自顧自地繼續說，“這些年國內年輕的好二傳很少。但我知道，這孩子有天賦、有韌勁、有夢想，更重要的是，她有為實現夢想而不懈拼搏的強大內心。我不會在外界面前掩飾我對這樣球員的喜愛，所以我更要通過一切手段和辦法，鞭策她和其他年輕隊員一起快速成長。”

　　林嶂嘆了口氣，接著說：“就像咱倆上午聊天時說的那樣。如果這支隊伍不去積極、主動地變革，適應項目發展的潮流和新趨勢，我對能否完成國家體育總局和中國排球協會交給我的任務，真的沒有什么信心。”

　　“可要想讓這支隊伍有脫胎換骨的變革，這些年輕的姑娘們就是原動力，就需要陸蘅、黃穎兒、薛夢繁、王萱、李曉辰、何蕤她們早一天成為中國女排的可用之才。從這個角度來說，她們的成長才是我的信心！陸蘅的成長，才是我的信心！”林嶂說著，語氣中又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