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蘅走到段雨霏身邊，小聲對她說：“小霏，你仔細看，萱兒的發球其實是有規律可循的。”

　　“啊？”段雨霏詫異了。

　　的確，王萱和陸蘅從國青女排時就是一隊的隊友，王萱的發球、扣球、攔網的習慣和風格，陸蘅都了如指掌。

　　“如果她發球的時候，助跑四步，球有很大概率是往前區下墜；如果她助跑三步，球的下墜區域反而會靠后。”陸蘅小聲說。

　　還沒等段雨霏回應什么，王萱卻在網子另一側的場地底線后面大聲喊道：“小蘅，你跟她說什么呢？”

　　陸蘅沒有藏著掖著，磊磊落落地大聲答道：“我告訴小霏，你發球的習慣性動作啊。這對她積累一傳經驗是有好處的啊。”

　　“你！”王萱顯然有些生氣了，瞪著陸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了！好了！”林嶂喊道，“別光顧著說話，還打不打了？再說了，假如陸蘅幾句話就能讓段雨霏接好你的發球，萱兒你還真得注意改進了！”

　　王萱聽到林嶂的話，大聲答應著。

　　陸蘅卻發現，王萱看她的眼神依舊復雜。

　　王萱把球狠狠地拍了幾下，聽到林嶂吹響開球的哨聲，把球向著身前的空中高高拋了起來。

　　段雨霏目不轉睛地盯著王萱的腳步。

　　一步、兩步、三步……

　　段雨霏往后挪動了半步。

　　伴隨著“砰”的一聲擊球聲，王萱的球從網子另一側飛了過來。

　　段雨霏仿佛聽到自己咬緊了牙的咯咯聲。

　　球旋轉著，墜落下來。

　　段雨霏迎著球伸臂一送，黃藍相間的排球便徑直向網前陸蘅站著的方向飛了過去。

　　“到位！”陸蘅大喊著，腳尖輕巧地一點，整個身子跳躍起來。

　　前排的薛夢繁早就等候在那里，陸蘅的跳傳讓球依舊保持著高速的運轉狀態。

　　無論是高度，還是時機，都是薛夢繁最舒服的，她甚至都沒有使出百分之百的力氣，只是輕靈地揮掌一拍。

　　排球徑直落在了二組隊員站位的空當中。

　　一組得分了！

　　“一傳接的漂亮！”

　　“小霏好樣的！”

　　一組的隊友們跑上前圍住段雨霏，一邊慶祝這個好球，一邊七嘴八舌地鼓勵著她。

　　段雨霏沒有像以往那樣打了個好球就喜形于色，她笑了笑，卻望向還站在網前的陸蘅。

　　這個球的功勞其實是陸蘅的。段雨霏想。

　　然而陸蘅并不知道段雨霏是這么想的，她的注意力都在網子的另一邊。

　　陸蘅看到王萱還在直愣愣地看著她。

　　王萱的神情還是那么復雜，說不出是沮喪、失望還是氣憤。

　　和王萱已經做了三年隊友，陸蘅知道，來自北方鄉村的王萱是一個淳樸厚道的女孩，她從來沒有因為任何事情和隊友發過火、紅過臉。

　　可這次，陸蘅居然從王萱的眼神中讀出了那么多的情緒，而這些情緒顯然是因她而生出來的。

　　是因為我把她發球的習慣動作“泄露”給了小霏吧！陸蘅想。

　　陸蘅下意識地想鉆過球網走過去安慰安慰王萱，卻看到王萱把頭扭過了一邊。

　　沒等陸蘅張嘴想喊些什么，林嶂卻吹響了哨子。

　　“快！”林嶂向隊員們喊道，“下一個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