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亂世傾城妃 10
齊冶再給季子衿送了新衣后為了表現自己一視同仁的明君一面,也往后宮娘娘宮里都送了新衣。
但無論的做工還是面料都是無法和季子衿那件相提并論的。
夕令雪知道這事后險些打翻了桌上茶杯,還是她身邊的嬤嬤勸了她好些時候才作罷。
“娘娘何苦為了此事置氣?娘娘如今是個重身子,旁人都比不得娘娘來得金貴,娘娘且當放下這些心結好好謀劃才是。”
夕令雪身邊的嬤嬤是從家中一路跟來的,夕令雪對她的話向來也是聽從,因為有嬤嬤勸著她也消停了些許。
“嬤嬤說得對。”夕令雪抬手輕輕撫上小腹,唇角扯出了一個算不上柔和的笑,“本宮的確不應該因此置氣。”
她靠著家族的背景一步一步的爬到如今的位置,她所擁有的一切都來之不易,她沒能得到那所謂的帝王之愛,也沒能夠將計飛雪拉下貴妃的寶座,甚至眼睜睜地看著計飛雪掌握鳳印被封皇貴妃。
夕家也越來越不信任她,她進宮以來并沒能夠帶給夕家過多的益處,反倒是她借著夕家的勢得到了如今的一切,
夕令雪不敢想象,如果夕家放棄了自己,那她又該怎么辦。
幸好,幸好上天給了她機會,給了她這個孩子,讓她有了立足的根本。
孩子是她如今唯一的籌碼,她不能輕易暴露,得等到一個恰當的機會,一舉多得。
等到夕令雪抵達年宴現場的時候各宮妃嬪早已經到齊,季子衿的目光從她一出現在年宴時就從未從她身上移開。
直到夕令雪行禮后落座,季子衿才笑道:“夕妃來得遲了些,可是有什么事耽擱了?”
夕令雪只覺得眉頭一跳。
她的住處離得年宴的位置的確算不得太遠,但是她一路上頗有擔憂肚子里的孩子,是以硬生生拖慢了行程,如今季子衿一句話問起來竟讓她產生了幾分季子衿早已經知道她身懷有孕的錯覺。
夕令雪慌忙起身,她姿態放得極低,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臣妾……臣妾……”
夕令雪此番行為將對季子衿的恐懼害怕全都側面展現給了在場眾人。
皇家年宴,在場的自然不會只是皇家人,不少大臣也是在受邀行列之內的。
他們不動聲色地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雖然不敢妄自評價,但心里對這宮闈之事也不得不有了幾分猜測。
皇室后宮之中從來都不少辛密,只是可憐這個夕妃娘娘不諳其中道理,哪怕爬到了現今這個位置恐怕也是借著家族的光。
夕令雪一番作態想要得到的就是在座所有人如出一轍的同情與感慨,季子衿不作態更是讓夕令雪扮演的這個角色更加深入人心令人同情起來。
可季子衿顯然不是這樣一個任由旁人明里暗里潑污水的人,她瞇了瞇眼睛,手肘擱在桌案上將腦袋支撐住,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
夕令雪的心情在季子衿眼底暴露得太明顯,她一方面想要護住肚子里的孩子,一方面又想趁此機會給自己謀得好出路,故而情緒反復無常實在不符合她以往作風。
在季子衿看來,夕令雪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她在短短的時間里從一介美人爬到了夕妃的位置,難道還不夠嗎?
還是夕令雪覺得,有她季子衿穩壓夕令雪一頭,那她永遠都不算達到了目的?
“夕妃快坐下吧,本宮也沒別的意思,不過是擔心你是身子不適耽擱了,故才一問,夕妃不必如此大的反應的。”
季子衿將手從桌案上拿下來端端坐著,她柔柔笑著的模樣讓所有人都生不起來脾氣。
方才心里還在想季子衿這個皇貴妃是不是仗勢欺人的惡人的那些人,一時之間也有些拿不準了。
他們不敢妄自猜測評判,也只能把小心思都壓進肚子里,眼觀鼻鼻觀心。
夕令雪垂下頭去福了福身子,弱弱的應了聲:“是臣妾的錯,謝皇貴妃關心。”
她嘴上應著,卻是遲遲不肯入座。
季子衿有點煩悶,實在不想和她浪費時間耽誤她鮮有的品嘗美食的時間。
于是季子衿也站起身來,一直都當自己不存在的齊冶當場眼皮一跳。
果然,下一秒,他那個受人愛戴的皇貴妃轉頭就將話頭丟了他。
“夕妃不肯入座,到底還是臣妾人微言輕說的話沒什么重量,還是皇上請吧。”
季子衿一雙眼掃過明顯生了懼意的夕令雪,在夕令雪張了張嘴正在辯白說些什么的時候,季子衿搶先開了口。
她不慌不忙,不緊不慢的吐出來兩個字:“皇上……”
“臣妾……”
夕令雪有些著急,但是她也才剛剛說出這兩個字就被齊冶打斷,齊冶明顯沒想到一個年宴會發生這種無足輕重卻掃興的事,是以就連說話的語氣都不算得很好:“行了,夕妃,坐下。”
夕令雪還想說些什么,卻被一旁的嬤嬤悄悄拉了拉衣擺讓她沉住氣,夕令雪被這一提醒也收了心思,將那些小情緒全數壓了回去。
“臣妾知錯。”夕令雪服了軟認了錯入了座,這讓齊冶心里也暢快了許多,這也讓他不由得多看了夕令雪一眼。
女主的光環大抵就是這樣的吸引人。
夕令雪身旁嬤嬤的小動作或許逃過了別人的眼睛,但卻逃不過帶有系統的季子衿。
看來夕令雪這一世明明失了氣運卻還保持得住在后宮基本的生存之道,還是靠著旁人教導的啊!
在計飛雪的曾經經歷的那一世里,這個嬤嬤似乎也出現過,但那時候的夕令雪不是如今這個夕令雪。
如今的夕令雪仿佛更多的依賴和依靠于這個嬤嬤,如果真是這樣,那夕令雪或許真的是已經毫無威脅可言了。
季子衿望著這滿堂笙歌,還有那垂著頭不知道在算計思量著什么的夕令雪,忽然覺得疲憊不堪,她想快一些離開齊冶離開大周,她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寧御遲。
可是這樣的愿望實在是太過于奢侈,奢侈的就連在和寧御遲的書信往來之中她也不敢多提半句。
然而寧御遲卻似看穿了她一般,總會一次又一次的給予她安慰與承諾。
袖云一言不發的站在一旁為她布菜,這些日子以來她是越來越看不明白她這位主子在想什么了。
計家送來的書信她看了一眼便通通燒毀了,與她無關的事她絕不關心一件,直到計家向她放軟態度,一切以季子衿的計劃為先。
季子衿將杯中酒飲盡擱到一旁,一旁的齊冶還在她耳邊輕輕念著什么,但她都偏過頭去裝作聽不到了。
一場年宴從開始的熱鬧到最后的散場離別,季子衿自始自終都坐在原位上,用著她那雙不帶一絲感情的眸子靜靜地看著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夕令雪悄悄抬頭看過她一眼,只一眼卻仿佛剛好被季子衿逮個正著。
那雙幽深如古潭般的眸子就那樣靜靜地看著這一切,那一眼讓夕令雪心驚膽戰。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握住嬤嬤的手,擔憂的神色也浮上了面龐,嬤嬤拍著她的手安慰著她不能慌,可卻連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計飛雪,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曲終人散時,齊冶也已有些微醺,他趴在桌上不顧姿態地抬起手去想要撫上季子衿的臉頰,卻被季子衿偏頭躲開。
齊冶摸了個空,他有些迷茫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最后自嘲般的笑了笑:“計飛雪,你以前不是這樣對朕的。”
“那皇上覺得臣妾應該如何?”季子衿斜眼掃過明顯有些失落的齊冶,淡淡問道。
“應該如何?”齊冶一時回答不上來,只捻著季子衿的那句話再次重復著。
“是,皇上以為臣妾應該如何?”季子衿不厭其煩的又應著齊冶對話重復了一遍。
“應該如何……”齊冶有些迷茫的看著自己的手,似乎有些不解其意的偏了偏頭,最后卻竟然是一頭栽在桌上睡了過去。
季子衿冷眼看著這一切,偏過頭去吩咐還站在座下避嫌的王全。
“王公公,皇上醉了。”看著王全慌忙跑上來去扶齊冶,季子衿也站起身來,她抬起手,用手上的絹帕擦了擦額角并不存在的細汗,接著道,“公公還是早些把皇上扶回去吧。”
她抬腳離去,袖云連忙慌張地給王全行了個禮就追了上去。
“來人啊!”王全送走了季子衿就連忙招呼侍衛將齊冶送回去。
哪知道還沒等到侍衛過來扶起齊冶,齊冶就又自己爬了起來,王全被嚇了一大跳,結果齊冶坐起來了又不說話也沒有動作,就直愣愣的坐在原處。
王全咽了咽唾沫,壯著膽子伸手在齊冶面前去晃了晃:“皇上……皇上……?”
就在王全的手要晃第二次的時候,齊冶一把扣住了王全手腕,王全渾身一哆嗦腦海里頓時冒出來無數的“吾命休矣”。
齊冶扣住王全手腕卻不發話,只將王全嚇得冷汗直流,過了好半晌,齊冶才揉著太陽穴嘆氣:“朕還沒倒,你這手晃得朕腦門疼。”
“奴才知錯!”王全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齊冶揮揮手制止了:“別磕了,扶朕回宮。”
王全連忙磕兩個頭爬起來扶起齊冶,轉頭又招呼著宮人,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