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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如雪火急火燎去了城殿,遇見一夫長告訴她韓如楓不在殿里,還與她說,城主一大早便和魏都統去了穹都境外。
穹都境外何止大,教她怎么去尋?
——
韓如雪之身徘徊在正街,見朝陽樓門處人流進進出出,腹中再次鳴笛。
不管了,先填飽肚子再說。
——
:“這位姑娘想點什么菜?”
:“給我來一份,那什么,關公戰秦瓊!再來一壇朝陽酒!”
:“好嘞~!”
坐在二樓靠窗的韓如雪收回目光,扒在桌上若有所思起來。
上次與秦銀星在也這里吃過飯,他們,秦宇玖……曾經也坐過這個位置……
——
一陣清風從窗口許來,吹亂了她的發絲,坐起身,往外看了看,發現本明朗的天空變得有些昏暗起來。
——
那天,他在朝陽樓大門外正街上與別人稱自己是個醫館學生……
后來,她卻忘記問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那天……
他在這個位置……
等等?
——
韓如雪突然起身,扒著窗沿往下觀著,發現正街上人來人往的人群、從這里亦能看得清清楚楚。
——
那天,莫不是?他也在這里將下面正在看熱鬧的她觀得清清楚楚?
為什么……
他明明發現了她,卻直接選擇無視她?
他對她,到底……
是啊,即便他們已經泡過一次鴛鴦浴,即便有過一次……接吻,可那個人,自始至終。
都沒有對她說過一次。
他愛她。
對吧,現在心里的感覺,是失望。
所以她到底在失望什么……
所以韓如雪,你對他,愛上了???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她才不要愛上那個口蜜腹劍的混蛋!她才不
:“誒你們聽說了嗎?那城主的前夫人,聽說是被人推下沉溪淹死的!”
幕時,隔壁桌突然來了幾個大漢,討論聲頓時打斷了她的思路。
:“那屠夫不是在境外一小溝里發現尸體的嗎?怎么又變成沉溪了?”
:“你傻啊,那溝的上游就是沉溪,聽說今兒一早啊,咱們的城主大人和一都統大人親自去那查了。”
:“據說是被人用劍抹了脖子才丟下沉溪的吧……”
:“唉,好歹曾經做過夫妻,咱們的城主大人,可謂難過。”
:“姑娘,您要的關公戰秦瓊,還有朝陽酒。”
韓如雪收回目光,抬頭望著酒樓小二牽強一笑。
:“多謝。”
腹中再次咕咕作響,可她,一口一口如嚼蠟,再也食不下。
擰開酒壇子蓋兒,一碗一碗將自己灌著。
液體火辣辣地滾過喉嚨,許些時,一股熱意來回竄著她的后腦勺和全身。
——
對,她不能醉,她要去尋韓如楓。
她要再次陪著他度過最難熬的時間。
以前是,現在也是。
:“誒?這位姑娘好像醉了?”
:“姑娘,姑娘你沒事兒吧?要不要……到這桌來繼續喝幾盅?”
小人兒漲紅著臉,半瞇著眸子,搖搖晃晃就要下樓,沒想撞到那幾個大漢的桌角。
她雖然聽不清那幾個人在道著什么,不過直覺告訴她,此地不宜久留。
為什么,她今天一壇酒未飲完,雙腳竟這般無力?明明平時,不是這樣……
——
小人兒撐在酒樓柱上的一只小手被一粗糙的大手握住,胳膊也隨之被誰摟在懷里,一道帶笑的男聲再次傳來。
:“姑娘不陪我們繼續吃酒也可以,要不,讓大哥我送你回家好不好?啊?姑娘。”
:“誒——陳二狗你這就很搞笑了,你不是說待會兒要繼續去地里做活兒,這會兒還有時間送人姑娘回家?要不,這事就交給我吧。”
:“你倆起開,我看你們就是沒安好心……就該讓這姑娘在她那桌趴著睡會兒,酒醒了人家自然知道歸家。”
:“李毅你這假正經就別說話了啊,我還不知道你,你讓人姑娘一個人留在這,噢我們一走,你就好獨吞啊,嘖嘖,陰險,太陰險。”
:“你簡直就是胡說八道,快放開人家,快放開!”
:“我不放!”
小人兒兩只胳膊頓時被來回拉扯起來,如海草一般在幾個大漢中間搖擺。
:“你,你們這幾個王八蛋……知道我大哥,是誰嗎……滾,滾開……”
韓如雪半瞇著眸子,費力地冒出一句極為低細的聲音。
:“什么?她說什么?”
:“好像在罵人,還說她大哥什么來著。”
:“姑娘,你剛剛說什么了?能不能再重復一遍?”
:“她說……你們的死期將至,還說……你們如狗屎一般……令人極度惡心……”
一道低沉的男聲突然從梯旁一朱漆柱子后方傳來,大漢們紛紛回頭。
見一身拔高挑手持折扇的白衣男人緩緩繞出柱子,來到小人兒的身后,與他們雙眸含笑。
見此人一臉‘善意’,摟著小人兒的大漢也望他迎笑道。
:“這位公子好耳力,我們離得這么近都沒聽清楚,你在樓梯處便聽清楚了,嘿嘿好耳力。”
:“本公子……不僅耳力好,殺人手法也不錯……你們,要不要試試?”
聞聲,大漢們笑容隨之褪去,莫名其妙的背脊一涼,開始面面相覷。
見白衣男人任然目中含笑,其身后不知什么時候站著兩名持劍在手、眉兇歷眼的黑衣男子。
:“還不快放開她!”
突來的一道歷聲頓時嚇得其中兩個大漢趕緊撒手,隨即,小人兒整個軀子往后躺去,下一秒,扎實地落進一渾厚寬闊的懷中。
白衣男人兩只白皙的大手握住她纖細的胳膊,深邃的眸子望上一掀,嚇得那些個人連連后退。
:“公子,多有得罪,告辭告辭。”
:“告辭告辭。”
:“公子,這位姑娘看起來心事重重,獨自飲了不少酒,好好照顧她,李某告辭。”
見那些人逐一下了樓,收回目光,落在懷里那小人兒的臉上——見她臉上桃花相映紅,濃密的睫毛垂著,嘴里也不知在咕嚕著什么。
若是在半年前。
他可能會就此將她平安送回韓府。
可如今,他不要這么做了——
那兩父子,就讓他們慢慢尋著吧——
————
——穹都境外閣樓——
:“秦宇玖……”
:“大哥,韓姑娘在叫你名字誒!”
八卦秦銀星蹲在烏木榻前,望身后喚道,見那白衣男人正若無其事地翻著書柜,持了一卷書籍在手中,垂著眸子,隨意應道。
:“她叫我名字也不是一天兩天……你至于這般驚訝……”
:“可是,她這是在醉酒的情況下誒,大哥,你到底懂不懂女人?”
:“普天之下,就沒有本公子不懂的……”
男人漫不經心地翻著書籍,依舊垂著眸子。
:“那你還這般淡定?”
:“她韓如雪……醉酒喚本公子的名字,本公子……就一定要驚訝嗎?”
:“你,你們不是已經……”
秦銀星正在豎著拇指勾著,一本碩厚的書籍突然砸在他手上,隨即條件反射接住抱進懷里。
:“擇地生財?”
:“去抄……”
:“你怎么又讓我抄這類書?”
:“你以為,家父差你與我同出,就是為了讓你吃喝玩樂的嗎……”
:“好好好,我去抄,對了大哥,韓姑娘額上的濕巾該換了,我去叫人換熱水來。”
:“不用,死不了……”
:“額……那我,去抄書了。”
于是秦銀星抱著那本碩厚的書往掛著珠簾的門處去了,幕時,回頭看了一眼烏木榻上正躺著的韓如雪,又看了一眼站在書柜旁一臉漠然之色的白衣男人,忍不住嘆了聲氣才出了去。
:“秦宇玖……”
榻上再次傳來一道低柔的聲音,白衣男人往其緩步而去,一手負背站在烏木榻前,居高臨下的視著正在夢囈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