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喬蕎睜開眼,看著頭頂上精美的帷帳,腦子漸漸清明,想起自己已經來到這個未知世界有些時日了,閉了閉眼又睜開,從床上坐起,看著天還未亮起來,下床站在窗邊,想起昨日皇帝派人過來傳的旨意,突然外面一陣動靜,靜竹在敲門,伺候喬蕎起床洗漱和更衣。
喬蕎回神,吩咐她們進來,宮人們陸陸續續進來,每人手上端著洗漱和更衣用的東西,靜竹帶頭進來,向喬蕎福福身,向宮人接受過來一盆水,喬蕎接手,洗完臉,漱完口,靜竹向喬蕎稟意“娘娘,請抬手。”喬蕎抬手,更衣。
喬蕎看向前面,問道“新竹呢?”
靜竹低頭告訴喬蕎“今日威德侯夫人過來看望娘娘,新竹已經去宮門候著了。”
“我娘什么時候到?”說完,靜竹已經為喬蕎更完了衣服。
宮人們又陸陸續續下去,靜竹后退一步,低著頭,道“不過半個時辰,若娘娘要等等再見夫人,可將安置側殿。”靜竹靜等喬蕎決定。
喬蕎挑眉“不必了,將母親安置在這吧,順便多加副碗筷。”說完,靜竹像是愣住了,隨即反應過來,領命退下。
喬蕎像是想起什么,問道“除了母親,可還有其他人過來?”靜竹立馬轉身面向喬蕎道“稟娘娘,還有大公子和小公子,也就是娘娘的兄弟。”喬蕎愣住,眼中閃過一絲無奈,這下可好,來一個還能應付,這下來了三個,說完看向靜竹,“那便多加些碗筷吧,娘他們來這么早,肯定未吃早飯。”靜竹領命,退下。
這邊喬蕎還在為此煩惱時,威德侯府的人已經到了,新竹已經靜候多時了。
迎面來了兩位男子,騎著兩匹良駒,新竹帶領著宮人行禮,還未彎腰,率先下馬的男子便一下子沖向里面。
“阿訣,不得無禮。”一聲沉穩清朗如小溪般潺潺流過夾雜著無奈。
男子似是十分無奈,向新竹拱拱手,表示歉意,陽光打在男子的臉上,一下子看清楚了男子的臉,男子十分好看,清秀的眉下是一雙如沐春風般的清澈又疏離的眼神,高挺的鼻梁,櫻花般的唇瓣,身子修長如竹,手指骨節分明且修長,玉樹蘭芝,裊裊君子。
“阿訣,我來之前怎么跟你說的,恩?”后面的馬車掀起簾子,出來一位婦人,婦人梳著高,穿著華貴,年近四十,依然像是二十幾歲的少女,皮膚光滑,面容姣好,一雙凌厲的丹鳳眼,透露著不怒自威,完全看不出生過三個孩子的母親,也完全看不出竟是出自百年書香門家族的嫡女,氣質高冷,讓人望塵莫及。
喬夫人挑挑眉,看著不遠處想要沖進大門的喬訣,一邊出聲攔下,一邊扶著侍女下車。
“我知道你急著看阿蕎,我們也很擔心,豈是你一人焦急?”喬夫人搖搖頭,凌厲的丹鳳眼軟了幾分,多了些無奈。
被叫住的喬訣焦急又不得不轉過身,糾結張俊臉道“母親,兒子知錯了。”道完,又不敢對著母親撒氣,只好揮手對著新竹要她帶進去,氣哄哄的往里走。
新竹見狀也不敢說道什么,只好低著頭,“見過夫人公子,娘娘已經起了,請跟奴婢來。”
“有勞了。”喬修回禮,扶著喬夫人往里走。
喬訣跟在后面一聽要進去,連忙一路小跑。
養心殿
“他們已經來了?”見弈收起桌上的卷軸,問道。
在旁候著的還海德恭敬道“夫人他們已經往鳳鸞殿去了,現在也快到了。”
殿內的煙裊裊升起,見弈動了動眉,將卷軸丟在一旁,起身向外走。
“陛下這是··········”海德驚訝。
“朕的岳母來了,朕若不去見,怕是那些蟲子又要吵得朕不得安寧了。”說完抬腳離去。
海德訝異,連忙跟隨,心中大喜,見弈突然頓住,海德差點撞上,連忙后退準備跪下恕罪,見弈只是頓住一下,便繼續往前走,便看見喬夫人和其公子走過來,一位著絳紅色的男子急哄哄的往里沖,眼看男子就要沖過來撞到見弈,海德連忙跑到前面喊人攔住。
“讓開!”喬訣大喊。
“來人,趕緊攔住他,別讓他沖撞陛下。”海德大呼。
“你趕緊抓住阿訣,免得沖撞陛下”喬夫人心道不好,叫喚喬修。
“阿訣!站住!”喬修運功上前拉住喬訣往陛下沖,可惜來不及了。
見弈見此推開男子的肩膀,往后拉開,一行人大呼陛下恕罪,喬夫人見狀,連忙上前行禮“臣婦喬安氏見過陛下,陛下恕罪,這孩子毛躁,沖撞陛下,待臣婦回去好生教導禮儀規矩。”喬夫人拉著還在震驚的喬訣連忙跪下,喬修也連著下跪,一院子跪滿了人,動靜十分大。
不過皇帝沒說起來就都得跪著,誰也猜不到就連見弈也猜不到竟是這樣的見面方式,海德見陛下鎖緊眉頭,面無表情,初夏的早晨,院子里的人莫名生出一股寒氣,有些膽子小的已經要匍匐在地上抖成篩子,海德發現陛下并無生氣的跡象,想要發出點既不會吵到陛下思考,也不會過于唐突的時候。
喬訣突然站起向見弈拱手“陛下,是草民魯莽,不關家兄和母親的事,還請陛下不要降罪他們,若要罰,草民愿一人承擔。”聲音真摯夾雜著忐忑,不敢看見弈,常聽父親說陛下乃是年少成名,是上過戰場,點過兵,十七歲登基,雖年紀輕輕,但天底下卻沒一個人能小瞧他,小小年紀整治朝綱,培養勢力,權衡朝政,不過相比之下他的父親也就是武成帝就顯得十分暗淡無光了,世人皆笑武成帝一生的功績也就是能生兒子了,一連生了九個,且個個健康成長,因此在武成帝死后,一場皇室的腥風血雨也隨之到來,不過見弈當時乃是九子中最小,也是武成帝最喜愛的兒子,乃是已故圣淑嫻皇后所生,皇后先見,早早送見弈去了兵營歷練,見弈在兵營培養勢力,慢慢成長,擁有其實力,登上皇位。
見弈看著喬訣,未答復。
鳳鸞殿
“外面發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母親他們來了。”喬蕎往殿外走去。
靜竹葉跟上。
喬蕎來到院子,發現那里跪了一堆人,只看見一位男子是站著的,穿著華貴玄色的龍袍,僅僅不遠之處,就感受其人不同于常人的氣質。
喬蕎怔住,沒想到母親和兄長也跪下了,便急速的往院子中跑去,“你們這是在做什么?”話畢,院子里的人聽到這聲音,紛紛抬頭看向聲源處,是一美人徐徐走來,聲音軟綿清脆如新鮮的竹筍,見弈聽到此身,抬眸,深不見底的黑眸里倒映著麗人的身影,
眼底夾雜著復雜的情緒。
海德見陛下望著娘娘一直不動,便出聲咳咳,小聲道“陛下,娘娘來了。”
這下,全院子的人回過神來,連忙地下頭不敢看貴人的容貌,怕侵犯貴人。
喬蕎這下子近距離看到傳說中皇帝的樣子,完全不是前世靠著3D打印修復出來皇帝的樣子,眼底夾雜著好奇,但并不表露,氣氛瞬間有些凝固,喬夫人他們看見喬蕎走過來,當中最屬喬訣最高興,但擔憂居多,喬訣一下子忘記自己處在什么處境,抓著喬蕎的手,焦急的問出一連串的問題“你身體有沒有好點,有沒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怎么不好好躺在床上,怎么就下床了?”說完,緊張的看著喬蕎,拉著她轉圈看看她,喬蕎有些愣住了,一瞬間竟無言以對,喬訣見她不說話,以為是病還未好,還想多說些話。
“夫人請起,夫人乃蕎蕎親人,著急相見,實屬能理解。”見弈將喬夫人和喬修扶起,溫聲道。
兩人有些愣住,就連喬蕎也怔住了,喬夫人反應過來,連忙道“陛下國事繁忙,怎勞煩這些小事,只是竟沒想到在這碰見陛下。”
見弈道“夫人言重了,今下朝早,便來看蕎蕎,竟在此巧見到夫人。”
聽見見弈突然點到她的名字,心里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當然,這不是她的感覺,是這個本身,一瞬間心里彌漫著悲傷和哀怨的情緒如洪水猛獸差點將她淹沒。
喬蕎身形晃了晃,有些站不穩,新竹眼尖,不顧禮儀連忙將喬蕎扶住,這一扶不得了,院子里的人一下子更是手忙腳亂,喬訣離喬蕎最近,看喬蕎暈倒,急的不顧尊卑,想抱著喬蕎往外沖,見弈抓著喬蕎的手一個公主抱,喬訣手中一空,剛想罵,見是見弈。
見弈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厲聲道“閉嘴!海德,叫常御醫來!”抱著喬蕎大步走,喬蕎剛想說自己沒事,頭腦一陣眩暈涌上來,最后只記得自己落在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那人將她抱得緊緊的的,似是害怕她離去,還有那人說了什么,也聽不清,院子里的人一下子安靜下來,海德吩咐起來,各司其位。
喬夫人緊緊拉著喬修,想要追上去,海德攔著她,“夫人安心,陛下在娘娘身邊,還有常御醫在,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定會沒事。”恭敬道,叫來一小太監將一行人領進側殿。
喬訣很是著急,俊秀的臉上寫滿緊張和不高興,道“阿蕎生病,我怎能袖手旁觀,你讓開,我要進去。”語氣很是堅決。
“喬公子,你這樣,可是為難我們這些下人了,你這哎哎哎···········”喬訣推開海德,大步向前走,喬修道“阿訣,不可!”喬修看著他,眼底沉沉。
“我·····!”喬訣自小便有些怕大哥,世人皆怕猛虎,豈不知喬修比猛虎還要瘆人。
但還是壯起膽子想要理論,喬夫人眼睛包含警告一瞪,喬訣又縮了回去,小聲道“不去就不去。”
喬訣一言不發站在邊上,喬修眼底沉沉不知在想想什么,喬夫人最為擔心,卻又不能說,內心煎熬可想而知。
鳳鸞殿
見弈將喬蕎放在床上,緊盯著床上的人,“御醫呢?”平靜的聲音夾雜著山雨欲來的狂暴,海德見狀連忙道“稟陛下,已經派人去催了。”有幾分焦急。
見弈手緊緊握著喬蕎的漸漸冷掉的手,想要將它焐熱,眉毛緊皺,看著喬蕎痛的呻吟,一雙好看的眉毛揪在一起,臉色蒼白,巴掌大的臉上寫滿痛苦,見弈不知如何是好,緊緊的抓著喬蕎的手,溫柔的說“沒事的蕎蕎,很快就好了,御醫馬上就來了,沒事的,沒事的。”見弈像是安慰喬蕎也像是安慰自己,但喬蕎感覺更疼了,她感覺身體中有兩個人將要把她撕碎一般,喬蕎咬唇,不停流汗,大腦一下子涌現許多記憶,大腦的負荷使她有些承擔不起,一下子暈過去。
“陛下,御醫來了。”海德道。
“讓他進來。”見弈沉聲道。
海德領命。
常逸被齊角拖著過來,常逸氣得大罵齊角,齊角不動聲色,走向見弈“陛下,御醫帶到。”見弈頷首,揮手讓他退下,齊角退到一邊。
常逸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嘴里罵罵咧咧。
“齊角,我詛咒你一輩子都找不到老婆,氣死我了!”齊角紋絲不動,常逸更氣。
常逸發覺氣氛有些不對,轉眼便看見見弈眼射寒光,“朕的耐心是有限的。”
常逸心底生出些許寒意,從未見過見弈如此緊張,哪怕劍已經杵在見弈的脖子上,依然淡然自若,便看見床上躺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很美,常逸心下了然。
“朕要你治好她,治不好,你想要的朕就算毀了,也不會給你。”見弈看著喬蕎眼里盛滿溫柔,語氣不容反駁。
“你,見弈,你不信我?”常逸怒極反笑,見弈紋絲不動,齊角逼近。
常逸氣極“好,我就來看看這天底下有誰我治不了的!”
“陛下,這·······”海德有些擔心。
見弈起身,示意海德不必再說。
常逸看著喬蕎臉色蒼白,汗流漣漣,唇間早已失色,便開始把脈,常逸眉頭微皺,見弈看著蕎蕎,眼底泛起心疼。
常逸突然道“你們都出去,打擾我了。”
海德剛想反駁,見弈道“都出去,在外面候著。”
“你也出去”常逸對著見弈道。
“你······”海德道。
見弈看著常逸,“看著我也沒用。”常逸冷哼。
見弈紋絲不動,“我要留在這。”道。
床上的人輕輕呻吟,夾雜著痛苦。
“你還不出去?我要施針了。”常逸道。
見弈第一次覺得自己十分無用,看見自己心愛的人痛苦竟束手無策,便深深看一眼蕎蕎,沉聲道“我要看到她沒事。”轉身離開。
常逸冷哼一聲,當做沒聽見。
殿外
“陛下,娘娘她……”喬夫人擔憂道。
見弈黑眸溫和,道“夫人不必擔心,朕絕不會讓蕎蕎有事。”低沉溫和的聲音夾雜著安撫。
喬夫人晃晃身形,像是被安撫,穩定下來,依舊臉色蒼白,往日華貴的臉上多出幾分擔憂。
見弈召來海德將喬家人帶到偏殿安頓。
喬決想留下來,喬修拱拱手“多謝陛下,不過,臣有些話想稟告陛下。”說完
“準。”見弈道
“謝陛下,麻煩公公了。”說完向海德拱拱手。
“大人折煞灑家耳,灑家定照顧好。”海德連忙回禮。
見弈向喬修頷首走向園中亭子,喬修領會。
另一邊海德領著他們往偏殿走去。
見弈望著院子一言不發,黑眸沉沉,齊角站在外面。
喬修跟進,“皇上,娘娘這次暈倒像是人為。”
見弈盯著喬修,挑眉“此話怎講”
喬修正正身子,“臣想知道娘娘怎么受傷的?”
“公鑒,她也是朕的妻子”見弈看著他。
喬修拱拱手“臣失禮了,蕎蕎自小便懂事聽話,也是我們家的掌上明珠,也是我和阿決最疼愛的妹妹,若不是……還望陛下遵守承諾。”
暖風微微吹過來,帶來一絲寒意,見弈周身氣壓逐漸降低,黑眸沉沉“朕絕不會讓任何人帶走她,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行。”說完摔袖極速離去。
喬修見此,心里嘆了一口氣,手心里全是冷汗,清涼的風使他清醒了許多,眼底閃過一絲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