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看見張斯達的經(jīng)紀人推著行李在接機口等著,張斯達伸手打了個招呼。
“嗨,梓源,琰琰。”張斯達的經(jīng)紀人人稱“妥哥”,原名保羅,是個略胖的三十歲意大利人,講一口毫無口音的中文,英語和西語也說得十分流利,辦起事來總愛豎大拇指表示自己能辦得妥妥的。
“哥。”張斯達抱了抱立著的保羅。
“幾天沒見了,琰琰看上去還是那么漂亮。”保羅習慣性的,意大利式的熱情問候。
“你的新胡子也不錯保羅。”我豎了個拇指。
“妥。”妥哥表示很妥,“唉,上次見你你還是小姑娘,這次見你你就已婚了。梓源好福氣啊。我的愛怎么還沒來?”
“咳。”張斯達輕輕地咳了一聲,“哥,等會兒還麻煩你送琰琰先回趟住處。”
“先去訪談現(xiàn)場,準備工作都在等你。”保羅轉(zhuǎn)向我,“琰琰先和我們一起去看看?到訪談現(xiàn)場我再找人送你去安頓一下。”
“沒事啊,你們要不把地址給我一下,我自己過去一樣的。”我笑了笑,“剛好我也想四處轉(zhuǎn)轉(zhuǎn)。”
張斯達看了我一眼。
保羅說:“唉,琰琰這么善解人意的姑娘怎么就已婚了呢。哎呦,唉。”
“那我們先去停車場?”張斯達提議。
“妥。”
于是又是一路不聲不響地跟在保羅和張斯達身后,除去保羅偶爾會回身和我搭個話,再沒有別的聲音從我嘴里冒出來。
今天的我有些奇怪,預想中回到青市我應該是開心的,開心所以該多說些話,但事實卻和預想相反,我感覺不到有太多開心,也找不到可以訴說的傾聽者。
十來分鐘后我們走到了停車場。
“這樣,琰琰,你還是先和我們一塊兒去電視臺,訪談現(xiàn)場就不用去了。把你一個人放在這兒,你也不好找路出去,到了電視臺我再安排人送你去住的地方。”保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打開了車門。
“也行。”我看著保羅彎腰上車時略略突出的肚子有點想笑,“我還沒去過這兒的電視臺呢。”
“那妥了,帶你轉(zhuǎn)轉(zhuǎn)。”保羅關(guān)上了車門。
旁邊的張斯達一聲不吭地走進了后座。
今天的張斯達也有些奇怪,從早上出門開始就顯得尤其沉默。
坐上車子我問張斯達:“你是不是有什么別的想法?”
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張斯達說:“沒有。”
張斯達的話像是往我的喉嚨里塞了團棉花,咽不下去吐不出來,讓我感到一陣氣短。
“嘿,梓源,你怎么對琰琰這個態(tài)度。哦呦呦,我的琰琰小可憐。”保羅轉(zhuǎn)過頭開始調(diào)侃我和張斯達今天的僵硬關(guān)系。
“沒事,他沒睡醒,起床氣哈哈。”我順口給出了解釋。
“哦?那是我誤會了。”保羅眼珠子一轉(zhuǎn),“你們的婚禮策劃是叫裴娜對吧?”
“她和你聯(lián)系過了?”裴娜的效率總是意料之中的高。
“當然,琰琰,下次你們見面還請你一定向她表明我的心意。我喜歡這樣敬業(yè)的女人。”保羅聳著肩用手在空中劃了個夸張的半圓,一臉陶醉的樣子,“我是指,她提出的讓梓源多花些時間鍛煉身體的建議。”
剛剛還在后座一動不動的張斯達雕塑在薄怒中裂開了一道口子。
“我也覺得有這個必要,畢竟你看,琰琰也反映你身體不太好。”保羅搖了搖頭。
“啊?”我有些吃驚但義正言辭,“不,我肯定沒有這個意思。”
“唉,我也能理解,新婚夫妻,睡眠不夠,是很正常的。”保羅露出了看孩子般的表情,“我曾經(jīng)也過過這樣的日子。”
我突然想起保羅也是結(jié)過婚的人,只是持續(xù)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他和他的法國妻子就又離婚了。
“那真是一段令人懷念的歲月。好好珍惜,梓源。”保羅的目光越發(fā)慈愛了,“上帝保佑,理解萬歲。”
旁邊瞪著保羅卻又無法開口否認和解釋的張斯達臉色逐漸發(fā)青,五秒后張斯達放棄了反抗,繼續(xù)偏過頭去看窗外的風景。
保羅回身前對我眨了眨眼,低聲說:“琰琰,以后梓源要是對你不好,你來找我,我?guī)湍戕k他,妥妥的。”
“沒問題。”今天第一次,我的心情明顯地好了起來。
~~~~~~~~~~~~~~~~~~~~~來自保羅很妥的問候~~~~~~~~~~~~~~~~~~~~~~~
青市的電視臺坐落在市中,這棟高聳的建筑有著自己獨立的空曠園區(qū),在鬧市的車水馬龍里顯得尤為安靜。
開車經(jīng)過園區(qū)時保羅接到了來自訪談節(jié)目組的電話,內(nèi)容大概是接下來的時間安排有一些變動,所以想和張斯達這邊溝通一下能否提早開始錄。保羅沒有表現(xiàn)出一絲不開心,行云流水一番說辭,保留了原計劃不變,順帶還幫節(jié)目組捋了捋流程。掛掉電話保羅表現(xiàn)出了不開心:“現(xiàn)在的制作人怎么回事,連個置景都協(xié)調(diào)不好?還得我給他們出主意,顯得一點經(jīng)驗都沒有。”
“消消氣,也有可能真是個新手。”我安慰道。
“唉,琰琰你不知道,現(xiàn)在這些電視臺招新人越來越不嚴格了。哦我想起來了,置景組。我就說。”保羅一個恍然大悟看向了張斯達,“指不定還能見到我們上次帶的那個小姑娘。”
“哪個小姑娘?”我問。
“就是上次我們一塊兒帶去洛杉磯的制作組里有這么個小姑娘,新人,公司讓帶著出去見識見識,還在實習期,人挺可愛,就是辦事不太牢靠。也不知道留下來了沒有。”保羅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琰琰你別說,這小姑娘和你還有幾分像。”
“保羅你看哪個女人和我不是有幾分像的?”我笑了,“你的臉盲癥都多少年了還沒治好?”因為是意大利人,保羅初到國內(nèi)工作的幾年總是分不清人臉,他曾表示自己視野里的人們都長得一樣,只有膚色上的區(qū)別。
“唉別這樣嘛琰琰,我的臉盲癥可是好多了。那女孩是真給我印象挺深刻,當然主要是因為長得像你,漂亮。”
“哥你今天話有點多。”張·雕塑·斯達終于開口了,“留著點力氣等會兒見著節(jié)目組再說怎么樣?”
“嘿,我這是實話實說。像你一樣悶著我可做不到。情感就是要多溝通,溝通交流懂不懂?別再教我什么是含蓄了,含蓄實在是太難理解了,我寧可工作。”
“我也覺得,有想法就要大聲說出來,尤其是贊揚我好看這種話,畢竟憋在心里誰都聽不見你說贊美還有什么用是吧。”我和保羅達成了一致意見,并用眼神擊了個掌。
張斯達又把頭扭回去了。
瞿琰琰對戰(zhàn)張斯達,今日首戰(zhàn)告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