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景明忍受了蔡邕的一番狂風暴雨之后,蔡邕才算是稍稍緩和了一下。蔡邕其實也很奇怪,本來這個學生看起來還是很順眼的,不知道為什么變成自己女婿的時候就越看他越不順眼。不過蔡邕還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跟他們說。
“昨日仲道回來了。”
“衛師兄回來了?人呢?”蔡琰問道。
蔡邕嘆了口氣,緩緩說起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就在他們倆入洞房之后,眾人開席之后,衛衡才慌慌忙忙來到了蔡府。到來的衛衡直接問蔡琰在哪,蔡邕很是生氣,因為衛衡不告而別,這幾天下落不明,弄得蔡邕很緊張,現在見了面什么都不說直接就問蔡琰。
所以蔡邕開口就罵:“你這孽障,這些日子去了何處?我讓人將長安城內尋了個遍都尋不見你,今日你倒是自己回來了!”
一旁的王允當了個和事佬:“伯喈莫惱,今日大喜之日,切莫動怒。”
王允一番話至少給了蔡邕臺階下,可是衛衡傻愣愣的說道:“琰兒在何處?”
蔡邕剛剛消了的火氣又竄了上來,當場就要動手,趕緊被一旁的王允和李儒給攔下了,最后還是王允解釋道:“他們已經入洞房了。”
衛衡聽了之后整個人愣在那了,蔡邕看見他的樣子也消了氣,畢竟衛衡對蔡琰的心意,他這個做老師的還不知道嗎?可是為了自己女兒著想,他還是選擇了更加出色的邵景明,況且蔡琰自己也很喜歡邵景明,于是只能苦了衛衡。
最后衛衡失魂落魄地離開了蔡府,蔡邕了沒有阻攔他,只是讓人跟在他后面,防止他出什么事。結果晚宴因為衛衡這么個插曲,導致蔡邕的好心情全沒了,
“事情大致就是這樣。”蔡邕道。“那衛衡呢?”
邵景明問,雖說他很不待見衛衡,但是衛衡這個人并不壞,所以邵景明并不希望他出事。
“我派出去的人還沒有消息。”蔡邕道。不一會兒,蔡邕派出去的人就會來了:“不好了老爺,衛公子失足落水了!”
蔡邕以聽這話就慌了,于是趕忙問道:“他現在怎么樣了?”
仆人道:“人已經救了上來,但還沒有醒。”蔡邕聽到衛衡已經被救上來了,心中長舒了一口氣,但后來聽到衛衡還沒醒那顆放下的心又提起來了。
“人呢?”
“在后面,我先來稟報老爺。”沒過一會兒,另外的人就來了,背著衛衡。
衛衡渾身濕透,面色蒼白,雙目緊閉,蔡邕連忙將他送到房間里面,然后青妤過來給他診治。
這時候衛衡悠悠轉醒,發現一屋子的人,可是他很虛弱,已經沒力氣說話。青妤診治了一番,,最后結果是風寒。此時衛衡突然咳嗽起來,而且還咳出了血。這時候邵景明就覺得不對勁了,青妤此時也發現了不對,通常的風寒濕不會咳血的,青妤畢竟還在學習期,所以只能治療一些小病,此時衛衡的癥狀,像極了后世的肺結核。肺結核在這個年代基本是治不好的,想在肺結核當中活下來,就只能看上帝了。
“臥槽!”邵景明忍不住爆了粗口,在場眾人雖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都知道這肯定不是什么好話。
“居然是肺結核!”邵景明道。
“什么是肺結核?”眾人都沒聽說這個名詞,于是邵景明便解釋道:“是肺癆。”肺癆這個詞現在還不普及,但是青妤是知道的。
“這個病怎么治?”蔡邕問。
邵景明苦笑道:“這個病沒得治。不僅沒得治,而且還會傳染。”
聽完邵景明的話眾人都驚了,邵景明此時趕緊讓眾人出去,以防傳染。
邵景明對結核病了解一點,這個病除了在古代基本沒治和易傳染之外,就是這個病是有潛伏期的,這個潛伏期就是你身體抵抗力強的時候,結核桿菌就不會發作,但是當你抵抗力變弱,或者結核桿菌變多的時候,就會發病。所以衛衡之前就染上了結核病,但是因為今天落水了,所以導致他身體抵抗力變弱,所以導致他病發。
邵景明讓眾人出了房間之后問道:“剛剛背衛衡回來的人在那?”
那倆人就在附近,所以聽到邵景明的話他們就出現了。邵景明給他們解釋了一下衛衡的病,兩人聽了之后都很慌忙,連忙求邵景明救他們,邵景明先是讓跟他們沒有接觸的人拿女兒紅過來,蔡邕罵道:“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思喝酒!”
“老師莫惱,我要酒不是為了喝,而是為了消毒。”邵景明給他們解釋了細菌的問題,結果就是眾人除了青妤都是蒙圈的狀態。
“總而言之,之前未與我們接觸過的人千萬別讓他們與我們接觸,已經接觸的人就在這里,不要出門,以防傳染。”邵景明總結道,“以后進入衛衡房間的人必須用酒消毒,我們所在房間經常開窗通風。還有不能吃生的食物,暫時就是這樣。”
聽邵景明說的這么嚴重,眾人都有些怕,蔡琰問道:“那衛師兄怎么辦?”
“聽天由命,或許出現奇跡他就能活。”邵景明不是學醫的,就算是學醫的在古代這個醫療條件之下,估計也治不好。
帶邵景明回來的兩個下人,嚇得直接哭了,邵景明聽得心煩意亂,于是罵道:“閉嘴,我剛成親就遇到這件事,我還沒哭,你們哭什么?”聽到邵景明怒吼之后,那兩個下人倒是消停了,那倆人心里一想,對啊,面前的人剛剛成親就遇到這件事,肯定要比他們倆更生氣。
“老師,這件事是不是要告訴衛家?”
“哎,”蔡邕嘆了口氣,“此事怎能不告訴衛家?只是他把仲道托付于我,我卻沒照顧好他。”
蔡邕愁容滿面,昨天剛剛辦的喜事,今天就有了這么大個麻煩。
“這幾日不可再出門,我還得向朝廷稟報此事。”邵景明跟眾人說了以后三餐不可離開此處,叫人放在盒子里送過來,以后糞便都需要掩埋。邵景明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防止傳染。之后蔡邕在囑咐了劉伯現在府上的情況。
劉伯不在跟前,蔡邕在遠處跟他喊話,有點像對歌。蔡邕把剛剛邵景明說的東西都跟劉伯說了一遍,劉伯很擔心,想過來看看,但是被蔡邕喝止了。蔡邕肯定是很清楚這件事的嚴重性的,因為以前就鬧過瘟疫,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所以他對邵景明的決定都是同意的。
隨后眾人也沒什么話說,便各自回到安排好的房間,反正董卓賜給邵景明的府邸很大,讓他們一人一個房間都綽綽有余。但是畢竟是因為傳染病的緣故,所以邵景明蔡琰自然在一個屋,青妤自然跟蔡琰一起。那兩個下人在一個屋,蔡邕一個屋,這下算是分好了。
不久之后,邵景明要的酒到了,于是邵景明用酒精清洗跟衛衡有過接觸的地方,然后衣服全部換下來,并且舊的衣服不再穿了。邵景明之后還進了衛衡的房間,進去的時候用毛巾掩住口鼻,之后打開了衛衡房間的門窗。衛衡好像又昏睡過去了,邵景明也沒有打擾他。然后再屋子里仔細地撒了酒,之后默默地出去了。之后每間屋子里面都撒了酒,沒有消毒液,只能用酒代替了。
忙完了之后,邵景明回到了房間,蔡琰正坐在床上發呆。邵景明坐到她旁邊,輕輕地摟住她,沒說話。
蔡琰擔憂道:“你說衛師兄能度過這一劫嗎?”蔡琰擔心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衛衡。
“吉人自有天相。”邵景明說著話他自己都不信。
歷史上衛仲道早亡,估計也是因為這個病吧,所以邵景明的到來能不能改變衛仲道的命運,誰也不知道,所以邵景明的話只是為了安慰蔡琰。蔡琰自然能聽出來邵景明的意思,所以她也沒有再說下去了。
第二天蔡邕給衛家的書信就已經送出去了,而蔡邕的奏章也擺在了董卓的面前。董卓自然是很重視,而且派了幾個太醫來蔡府。當然最后的結論都是沒辦法治,然后開了藥方給衛衡。雖說這藥方作用不大,但是能搶救一下自然還是要的。不久之后這件事已經傳得滿長安都知道了,以前蔡府門庭若市,現在門可羅雀,不過能夠理解,誰都怕死。
這兩天,衛衡吃了藥,人也精神起來了,可是仍然每天咳嗽不止。蔡府其他人都不許靠近這邊,所以能夠照顧衛衡的自然就是那兩個帶他回來的下人,可是那兩人死活不愿進來,邵景明也不可能讓蔡琰蔡邕來照顧,于是這個任務就落在了邵景明和青妤身上。衛衡也沒有多說話,只是默默地坐在那發呆。
又過了幾天,衛家來人了,不過來的不是衛衡的兄長,也不是衛家家主,而是個普通的衛家旁支子弟。他來了蔡府,問了問衛衡的情況,并且帶來了兩封書信。一封給蔡邕,一封給衛衡。給蔡邕的是衛家家主所寫,給衛衡的是衛覬所寫。劉伯給來人解釋了現在的情況,所以表示不方便進去探望,而來人則是連忙答應,能看出來他也不想進來。劉伯準備讓來人住在蔡府,結果這人連忙拒絕,說自己有事,就不呆在這了。劉伯也看出來他根本不想呆在這,于是也沒有多加挽留。
后來衛覬的書信被送到了衛仲道那邊,衛仲道默默地看著兄長送來的書信,眼神很是難過。
這天,邵景明照例給衛衡送藥,衛衡這次居然開口了:“景明,我有些話想與你說。”
邵景明第一次看到衛衡對自己這么客氣,于是邵景明找個地方坐下來,說道:“什么話?說吧。”
“謝謝。”
“什么?”
邵景明感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衛衡居然跟自己說謝謝了?
“怎么,不敢相信?”衛衡笑道。
“你這病生到腦子里了?”有的時候人就是這么賤,有人天天對你好,忽然有一天對你不好,你覺得這人不夠意思;有人天天對你不好,突然有一天對你沒有那么不好,只是正常了,你也覺得這人不正常了,邵景明就是后者。以前跟自己很不對付的人突然跟自己道謝,那自然是很奇怪,難道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可是衛衡現在的狀態還沒到要死的狀態吧。
“經過這些事,我也想通了。”衛衡道,“有些事情是天注定,沒法強求。”
“生一場病怎么還成了哲學家了?”邵景明有些無語。
“哲學家是什么?不過你倒是你經常能冒出來一些奇怪的詞。”衛衡笑道。
“不知道你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但是現在的你總好過以前那個刺頭。”
“那你就聽我說吧。”衛衡道,“我以前也是個勤學之人,再加上我家乃是河東衛家,聲名遠播。我的兄長少年早成,以才學著稱。”衛衡的語氣羨慕。
“所以我小時候也很刻苦,我也想成為兄長那樣的人。”說完之后衛衡苦笑了一下,“可是我沒有兄長那般天分,無論我怎么努力,都沒有辦法超過他。所以衛家有了一個衛覬就足夠了,那我就老老實實做一個紈绔。”
邵景明還沒想到衛衡有這樣一個過去,畢竟一個光芒閃耀的哥哥,剩下的人自然會把這兩兄弟作對比。衛衡發現自己怎么都比不上衛覬,那種挫敗感自然是很強。
“后來我便認識了琰兒,雖然那時琰兒還小,可與她一起的時候,我的心里很平靜,她從來不拿我與兄長做比較。”
這種情況邵景明也是理解的,就像別人家的孩子一樣,只不過這個別人家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兄長而已。所以每次有人提到這個別人家的孩子,就很讓人煩躁。衛衡在蔡琰這里得到了平常而又珍貴的東西,那就是平等。所以衛衡很是高興,所以他就打算以后娶蔡琰,雖然那時候蔡琰不過六七歲,而衛衡也不過十一二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