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李德財看到了韓飛雪手中的竹管。
他皺眉道:“我屋里怎么會有這個東西?”
轉而,他又恨恨道:“定是那小連子清理灰塵不小心丟下來的。”
韓飛雪從他接過竹管的那一刻,就一直在冷冷地盯著他。
李德財也發現了,所以他抬頭,咽了口唾沫,緊張道:“女大人,您這是?”
“李公公,事到如今你還要再演下去嗎?”
“女大人這話是什么意思?”
李德財瞪大了眼睛,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韓飛雪淡淡問道:“玉璽丟的時間為子時末至辰時初之間,而這之間三門關閉,以宮內的守衛絕對無人可進入對嗎?”
李德財皺眉道:“對啊。”
韓飛雪繼續問道:“但是大殿外的兩名守衛,卻有半盞茶的換班時間對嗎?
李德財則疑惑道:“可是這跟那半盞茶時間有什么關系?”
韓飛雪正色道:“真相永遠是最容易忽略的,而此案的關鍵就是在那半盞茶的時間。”
李德財震驚道:“可是那盜賊是怎么避開三門守衛進來的呢?半盞茶時間又是怎么出去的呢?”
韓飛雪不答反問:“李公公還記得玉璽盒里的魚鱗和龍椅后龍爪上的一絲血跡嗎?”
李德財疑惑道:“奴才記得。”
他實在想不通這案子跟魚鱗和龍爪有什么關聯。
韓飛雪看著李德財道:“我記得剛才李公公跟我說,魚鱗可能是皇上吃西湖醋魚留下的,而血跡可能是小太監清潔衛生時不小心割破了手。”
李德財點頭,神色卻更疑惑。
韓飛雪解釋道:“魚鱗我聞過了,有淡淡的腥氣,而且魚鱗很硬,沒有西湖醋魚的酸味和煮熟后的柔軟,所以這片魚鱗是生魚的。”
她頓了頓接著道:“而龍椅后除了血跡,是很厚的灰塵。灰塵的厚度絕對不是三天不打掃就能落下的,而血跡又是比較新鮮的,超不過兩天的時間。所以……也絕不是清理灰塵留下的。”
李德財疑惑道:“那又是為什么呢?”
韓飛雪冷笑道:“既然李公公非要把戲演下去,那飛雪就陪您演一次。”
說完不等李德財辯解,便道:“作案人提前明目張膽的進入大殿外,然后再趁無人之時,偷偷藏進御龍池內,等到奉安殿外的兩名侍衛換班時,用那半盞茶的時間溜進大殿,拿了玉璽再躲到龍椅之后。”
“所以……”韓飛雪解釋道:“所以玉璽盒里會有一片魚鱗,龍椅后會有一片血跡。”
李德財瞬間恍然,可轉而卻又疑惑道:“那他在水里怎么呼吸呢?”
韓飛雪神色一冷道:“都到這時候了,李公公還不愿承認嗎?”
“承認?女大人,您這是什么意思?”
韓飛雪拿起竹管淡淡道:“你就是用這根竹管在水里呼吸的!”
“竹管?”
李德財恍然后,又焦急道:“可那根竹管不是我的啊。女大人,您可千萬不能冤枉我啊。”
“冤枉你?”
韓飛雪冷冷道:“那你為何會在小連子帶侍衛長趕到玉璽被盜處的時候,正好出現在側門?所以……你不是正好要去奉安殿,而是剛好從奉安殿內出來,結果路上遇到了他們,你就謊稱是要進殿!”
李德財聽到這里,已經嚇出了眼淚,他連忙跪倒在地,哭訴道:“冤枉啊女大人,您冤枉了老奴啊。”
韓飛雪嘆息一聲,沒有看他,繼續道:“龍椅后的血跡離地面只有兩尺左右的距離,而正常人蹲下后,肩膀離地面也是兩尺左右的距離。所以如果我推斷的不錯的話,你的肩膀處一定有一道傷口吧。”
李德財如遭雷擊一般,呆立當場。
韓飛雪道:“如果你肩膀沒有傷痕的話,就是我判斷錯誤。”
李德財有口難言,他把自己左肩處的布料撕開,里面確實有一道淺淺的傷口,傷口結了血痂。
李德財滿臉淚水,委屈道:“是有傷口,可這道傷口是……”
李德財說到這里,語聲截然而止,一只短箭從他的后頸處射入,箭尖從喉嚨穿出。
箭是從窗外射進來的。
李德財睜大了眼睛,張了張嘴,還想要再說些什么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沒有了說話的力氣。
他倒在血泊里,抽搐幾下便不動了。
韓飛雪心中一驚,正要往屋外躍去時,門外恰時傳來一聲慘叫。
韓飛雪趕到門外,發現門外的那名侍衛已倒在了血泊里,他的手里還握著一個箭匣。
那名侍衛的身上插著一把長劍。
長劍從他的腹部穿入,從后頸穿出。
一名身著金色盔甲的男子,正要把長劍從他的腹部拔出。
拔出后的劍尖處還有血在滴。
韓飛雪抬頭看那男子的時候,突然神情突然一怔。
“是你?”
那男子也一怔道:“飛雪?”
隨后他喜悅道:“沒想到竟在宮里遇上了你。”
韓飛雪也笑了,是發自內心的微笑。
陳楓是他以前在神捕司里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轉而她又看向地上的尸體,疑惑道:“這是?”
陳楓解釋道:“剛才我正要來找李公公研究玉璽案的時候,突然發現這侍衛躲在門外偷聽,我就在一旁靜靜地觀察他。”
說到這里,他笑道:“你知道神捕司出身的人,難免疑性大。”
韓飛雪點頭,陳楓說的她深有感觸。
陳楓接著道:“然后就在剛剛,不知道你們在屋里說了什么的時候,我看到那侍衛竟拿出箭匣朝屋內射了一箭,因為我離他足有十丈,我焦急之下只能一個飛劍射殺。”
說到這里,他看了屋內李德財的尸體一眼,嘆息道:“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韓飛雪也在看著李德財的尸體,她悵然道:“我本以斷定玉璽案是李德財做的,現在看來,倒極有可能是我錯了。”
陳楓看著她,笑道:“我了解的韓飛雪,可是從來未曾誤判過一次案件啊。”
韓飛雪略有有些遺憾地道:“但我還是錯了。”
陳楓安慰道:“即使錯了,也不能斷定李德財與玉璽案無關啊,不然這侍衛又為何要殺他呢?”
韓飛雪突然想起了李德財最后說的——這傷口是……
她看著地上侍衛的尸體,喃喃道:“如此看來,這傷口和李德財屋內的竹管定是他留的,是他想法設法的要把線索引向李德財,而李德財只要再說一句話就極有可能暴露他,所以……”
陳楓道:“所以若不是情況緊急,他也絕不可能會在宮內殺人。”
韓飛雪伸手摸了摸那侍衛的鼻息,已沒有一絲溫熱,她皺眉道:“可是他死了,線索也就斷了。”
陳楓嘆息道:“你知道我的劍法,我從來都不會手下留情的。”
韓飛雪一笑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陳楓也笑了:“這么多年沒見了,總該敘敘舊才是。”
韓飛雪道:“去哪里?”
陳楓道:“我的屋子離這只有半盞茶的時間,如果你很愿意走著半盞茶的路的話……”
韓飛雪很愿意走,所以她走到了陳楓的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