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一切都身不由己,被哥哥“嫁”給通判的傻兒子,被野利遇乞“救”下山做侍妾……
這一世,終于迎來了新天地。
雖說這二青山是個土匪窩,可從目前的情形看,這一切不是不可能改變。
折多是讀書人,骨子里并無匪性。只要土匪頭子沒匪性,這一窩土匪就還有變好的可能。只要這一窩土匪變好了,就有可能躲過將來朝廷的清剿。只要能躲過朝廷的清剿,她的命運就有轉機。
挺好的女人,你永遠無法一手把控……
……
不一刻,酒菜來了。玉蘭心下暢快,便與折多你一杯我一杯喝起酒來。
沒想到,這個折多看起來一張大俠臉,酒量卻委實不怎么樣。沒幾杯,便舌頭打起結來。
他招呼身邊的小土匪道:“昌……昌富,你……下山去給老子辦一件事兒。”
“啥事兒?”
“好……好事兒!”
“啥好事兒咧?”小土匪昌富伸長了脖子,巴巴地看著頭兒,期待著天上掉餡餅。
“你去山下找個……個八字先……先生,合……合一合我和玉蘭的……八,八字,”
玉蘭心頭一驚:萬一八字不合,自己豈不是要被這土匪掃地出門?
“大王,你如此清新脫俗之人,如何還信實這些?!不如,就不要算了吧?”玉蘭酒魘如桃。
“那不行!”折多豎起一根指頭,鼓著帶著血絲的眼睛。昨晚才醉了一回,沒過幾個時辰,又喝,血絲里都帶著酒氣。
“我這一輩子就……就這一次,”折多咽了嗯唾沫,“豈能隨隨便便就與你成了親?”
“可是,我……我忘了我的生辰八字了……”玉蘭撒了個透明的謊。
“我知道呀!”
“你知道?”
折多從懷里掏出一張白色錦帛,揚了揚,道:“這上面寫……寫得清清楚楚呢!”
“我的生辰八字?”
玉蘭伸手去抓錦帛,折多大手一晃,玉蘭奪了個空。這一次,折多反應倒是挺機靈。
“哪兒來的?”玉蘭懸著心問道。
“在那傻子身上搜出來的唄。他是無福。倒是成全了我!”折多大笑。
玉蘭媚笑道:“合八字那一套,都是假的!只要你有情我有義,就算是……”
“正因為我有情你有義,所以……所以才要擇個好日子不是?”
原來如此。
折多又對昌富道:“聽著,你好生找個有本事的八字先……先生!定然給我尋個好日子來!若是尋得不好……”折多打了個酒飽嗝,右眼上的黑眼罩掉下來。
一只瞎眼露出來。
折多酒后失狀在心愛的女子面前露了丑,頗有些尷尬,酒意頓時消了一半。他忙抬手扶住眼罩。
“慢著!讓我看看你這只壞眼。”
前世里,她被哥哥玉雄軟禁多年,閑得無聊時,頗讀過幾本醫書。只是,除了為自己鑒別食物有毒無毒,她從來沒機會在真人身上試過那些書中的醫術。
這只眼睛與常人無異,無傷無疤,完好無損的樣子。只是,多看一會兒,才發現,它不能動,像只死魚眼兒。
好像,在哪一本醫書上說過這種情況……
哎呀,想不起來了。當時也就閑著無事隨便讀讀,又不考試,便沒認真去記。
玉蘭抬手想翻看一下這只眼睛,折多卻再也不肯出丑,慌忙將眼罩重新戴回去。
他一手擋著妺臧玉蘭的手,一邊側頭對小土匪昌富道:“聽著,昌富,告訴八字先生,錢不是問題,關鍵是,日子要尋好!”說著,又從懷中摸出一大錠銀子,啪地一聲砸在桌子上,銀子顯得都有了幾分匪氣。
“對對對,也不要急,日子遠一些都無妨,定要尋最好的!”玉蘭附和道。
夫唱婦隨么……
玉蘭又想起一件事,道:“大王,我可否借這趟差,讓昌富也幫我做件事兒?”
折多拍拍胸膛。那里面,裝著墨跡未干的婚約字據。“當然可以!傳我的令下去,日后,夫人的命令便是我的命令!”
小昌富白眼兒一翻:還是女人好混世道……
“是,大哥。”
“玉蘭,你想辦何事?”折多溫柔地問道。
“哥哥今日與野利將軍下山。雖說嫁出門的女兒是潑出門的水,可我終有些放心不下。也不知他回去了,一切可好。想讓昌富去我家里看看。”
折多一聽,神色一愣,道:“倒是把這個給忘了。我殺了那通判的兒子,如今又將你留在山上,怕是要遭來禍事。不行!”
折多拍案而起,道:“去,多招呼些人馬,扮作老百姓,下山去我舅子府上走一趟。若是有誰要為難我親舅子,直接砍了!”
昌富道:“大哥,這回你惹的可是官府的人。若是那通判為難我們的的舅子……”
土匪講情義,向來有福同享。大王有吃喝,大家伙便有吃喝。類推,大王的舅子便是大家伙的舅子。
“放屁!是老子的舅子!”
“哦。”昌富抹了抹臉上的一大堆唾沫星子,縮了縮脖子。不是說好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么……不過,那是吃喝問題,這是女人的問題。
嗯,一時還不太適應新形勢。
“那若是那通判老頭兒為難咱舅……舅老爺,我們也直接砍了嗎?”
為匪有一條不宣自明的規矩。那就是,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官府的人和財。那會遭來橫禍的。土匪人都知道。
“呃……這個嘛……”折多猶豫起來。“算了,還是我親自走一趟!”
……
臨出發前,折多叫過一個看起來頗為干練的土匪,吩咐道:“光貴兒吶,今番大哥有件事須得下山一趟。平日里,我看你行事甚是謹慎,又對我真心。”
玉蘭心下疑惑,這土匪窩里沒女人,名字卻是一對一對的。一個昌富,一個光貴兒……
“有什么事,大哥盡管吩咐。”
“我不在寨子里,你可得替我將你嫂子照顧好。”
光貴點點頭道:“想當初我走投無路,是大哥給我一碗飯吃,我才活下命來。大哥吩咐的事,我光貴自然盡心盡力。只是這件差事特別些,光貴人微言輕,眾兄弟又是散慢慣了的,我未必彈壓得住。”
這個光貴,名字雖難聽些,說話卻不像別的土匪那樣匪氣,倒像讀過書的人。
折多道:“不礙事。我算著日子,這一兩日,你二哥該回來了。小子們有何不聽吩咐的,你告訴你二哥!”
然后,折多又對玉蘭好一番吩咐,這才帶著一百兄弟上了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