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總是讓人不得安寧的展開
一個怡人的黃昏,威廉拖著緩慢的腳步,有些力不從心地跟在冒險者隊伍的背后。他今天在狩獵魔豬的委托中出了很大的力,一個人就干掉了6頭這種和水牛一般大小的野豬。他的冒險者隊友們幾乎沒有出手幫忙的意思,只是在旁邊看著――畢竟威廉前不久剛升級為銀級冒險者,這次的協同隊伍的成員當然想要看看這個卡斯納王國西北邊境莫索依城三名銀級之一的實力。當然他們并沒有失望,也很愿意將搬運工作完全包下也同意將大部分的酬勞給威廉。
威廉的心里并不是風光以后被人夸的興高采烈,而是對這份工作的極度不滿。
“好了,威廉,別哭喪著臉了,晚上我給你做烤豬排吃,讓你好好精神一下。”修拉走到威廉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說。
“真的嗎?”
“真的喲,為了獎勵如此努力的你啊。”
“那樣心里好受多了。”
修拉是威廉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結識的同伴,兩人在同一天成為了白瓷級冒險者,一起從最簡單的任務做起,一起從一貧如洗到衣食無憂受人尊敬。三年來的風風雨雨,修拉始終陪伴在威廉身邊,威廉對于修拉也心生曖昧的情愫,畢竟修拉長的也是很漂亮的,卻始終不敢表白。這也是他在原來的世界中作為一個宅男的根性。
雖說已經習慣了這里的生活,目前也沒有什么更高的追求,但有一點是讓威廉始終疑惑的,為什么他會作為穿越者來到這個世界。
在原先的世界里,威廉出生于一個強大的家族――斯卡雷特,這個姓氏繼承于數千年前那個以凡人之軀挑戰眾神與地獄,將人類從無限的黑暗中解救出來的英雄:血神王。而目前斯卡雷特的家主是斯卡雷特二世,第二任血神王。
而自己會來到這個世界,據說是因為這個世界的神明向血神王乞求幫助,才把自己送來這個世界幫助這里的人類渡過即將到來的毀滅之災。但是威廉自己再清楚不過,自己就是斯卡雷特家旁系的旁系的旁系的旁系血親,斯卡雷特血統純度不足百分之一,就是一個天生的廢柴。雖說可以通過修習家族秘傳的魔法提升血統,但那并不是威廉的追求,像他這種血統純度低的人,壽命也僅僅比普通人長一點點,與其花上幾千年來一直修煉還不如盡情活上自己短短的一百年。
自己是這樣頹廢,但如今的斯卡雷特家有那么多優秀有上進心的年輕人,雖說斯卡雷特家不至于為了幫助一個沒什么利用的價值的低魔世界派出直系的族人,旁系也有很多足夠勝任的人選,再怎樣也不至于選中自己。
“到底是為什么呢?”威廉喃喃自語道。
“你在嘀咕什么呢,快點洗手吃飯了,豬排做好了哦。”修拉一邊端著飯菜上桌一邊提醒道。
威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沉思間已經回到了住所。這是一棟很普通的小房子,分為上下兩層,雖說沒有別墅那樣豪華,但面積還是足夠大的。因為這邊境的冒險者公會還是非常珍惜銀級冒險者的,當然要給予一定的福利來挽留人才。邊境還是經常有強大的魔物入侵的,如果沒有幾個能面對大場面的冒險者在,這邊境的人民就不用安安穩穩地生活了。
痛痛快快地吃過晚飯,舒舒服服地洗個澡然后懶懶散散地躺在自己的床上,簡直不要更愜意。只有在這種時候威廉才會感謝自己生為斯卡雷特人,斯卡雷特給予他的血脈,即使純度不足百分之一,也已經能夠讓他的身體素質輕松達到人類的極限水平。所以最開始連怎么使劍也不知道的威廉也能夠帶著同樣毫無經驗的盜賊職業的修拉組成的蹩腳的隊伍在解決委托時可以輕松完成。
可以一拳揍趴一頭魔豬的力量,追趕飛鳥的速度,常人三倍的傷口愈合速度以及能夠讓他抵御毒蛇的免疫力讓他快速在這邊境的小城出了名,很快便成為了銀級冒險者。
經常有人想要加入威廉的隊伍蹭蹭好處,但威廉都拒絕了,他只想和修拉兩人度過簡單的人生――接下自己力所能及的委托,賺到足夠的錢,不愁吃不愁穿,可能的話,還能和修拉發展到戀人關系也說不定。一想到修拉的細腰翹臀,威廉就會開始興奮地妄想接下來會發生什么本子劇情。但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修拉已經有男友了,是鎮上另一個銀級,只是顧及威廉的感受沒有離隊,并且一直照顧威廉。
同是銀級,威廉相較于另外兩個人是完全沒有上進心的,完全不去接有較高威脅性的委托,只是安心于當一個銀級,沒有一星半點上金級的想法。比起這種沒什么才能,沒有上進心,不會說膩人的情話的男人,那些既勇敢又有情調的男人當然更有魅力。所以其實就算修拉離開了威廉也不會怪罪她,只是以后威廉的名聲會不怎么好,肯定會傳出虐待同伴導致同伴忍無可忍離隊之類的閑話。畢竟人吃飽了之后,腦子就會想些無聊的事情幫自己解乏。
“管他呢,我一個吃飽穿暖睡大覺就好了,其他的根本不重要。”威廉用力伸展了一下四肢,蓋上被子,閉眼睡覺――對,修拉只是很親密的朋友罷了。
睡至半夜,沉重的鐘鳴聲從冒險者公會傳來,威廉被驚醒,立刻明白了發生了什么:有大批的魔物入侵了。
在白天獵殺魔豬的時候就覺得奇怪,這種獨行的魔物為什么會成群結隊地出現,并且數量高達12頭之多。如果是有大批魔物集結的話,就可以解釋得通了,而且,背后一定有魔族的家伙暗中操控。
雖然想不到魔族入侵這樣一個小小的邊境小鎮有什么意義,但威廉還是趕緊爬起身穿上裝備拿起佩劍沖到屋外。此時修拉也帶著她的弓箭和短刀沖了出來。
威廉向著小鎮的方向望去,燃燒著的火焰在夜中異常明亮,嘈雜的聲音從那邊傳來。已經開始戰斗了,威廉和修拉趕緊騎上馬向小鎮趕去。
“發生了什么,威廉?”修拉有點蒙。
“魔物集結起來了,想要把這個鎮子徹底毀掉。”
“那我們怎么辦?”
“我們先去冒險者公會。”
來到冒險者公會,卻發現這里已是一片狼藉,火焰席卷了街道,周圍的房屋全部在燃燒。噼里啪啦的聲音中混雜著刀劍的聲音與魔物的嘶吼聲。
“修拉,你去疏散人群,我去拖住這些怪物!”
“明白了!”修拉接到命令后,立即拉扯韁繩轉向,去居民區疏散人群。
威廉騎馬沖鋒,拔劍順手斬下幾頭正在與冒險者戰斗的魔物的頭,向著魔物涌來的方向沖去。跑過兩個街區后,他看見了被魔物包圍著的冒險者們,他們被圍困在一條狹窄的街道上,數百頭魔物包圍了這條街道,冒險者們完全無路可退,鎮上另外兩個銀級卻不在人群中。
威廉咂了一下嘴,雖說心中極其不愿意冒險,但還是拉起韁繩,順著下坡道向前沖去。胯下的戰馬發出振奮人心的廝鳴,奮力一躍,徑自踏入魔物群中。威廉拔劍揮砍,強大的力道將阻擋面前的低級魔物紛紛斬首,噴濺的血液和戰馬的廝鳴讓受困的冒險者們倍受鼓舞,原本低落的士氣瞬間回升,戰士們揮劍沖鋒,戰吼蓋過了魔物的嘶吼,響徹街道。
威廉一路殺至冒險者大隊面前,舉劍大喊:“和我一起把這些怪物統統殺盡!”
“兄弟們!和威廉一起沖啊!”
看著重新振作的冒險者們,威廉卻覺得有些奇怪了。
“我一直是一個這樣的形象嗎?”威廉喃喃自語。
“不管那些了,先把這些怪物殺完再說。”
威廉操繩轉向,再度沖入魔物群中。
在戰斗了幾個小時后,出現在小鎮中的大批低級魔物都已經被盡數消滅,威廉帶著還活著的冒險者們去和修拉帶領的居民們會合。
但當他們來到小鎮南部的倉庫時,卻發現遍地的尸體以及倒在地上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修拉。站在修拉旁邊的,是一個頭上長著公牛角的高大男人,毫無疑問,他是魔族。
魔族男性看見趕來的威廉,輕蔑地一笑,從掛在背后的腰包里掏出兩顆頭顱,丟向威廉。頭顱滾到了威廉的腳旁,威廉定睛一看,認出了這兩張被血污蒙覆的臉――鎮上另外兩個銀級冒險者。
“你就是這里最后的銀級了嗎?希望你不要像他們兩個一樣讓我失望啊!”魔族男性話音剛落,腳跟一抬,便迅速沖鋒到威廉面前,尖利的爪子直指威廉喉頭。
威廉拔劍格擋,利爪與劍身碰撞發出金屬相碰的清脆聲音。威廉用力彈開魔族男性,揮劍橫砍,將對方逼退。這才將劍從劍鞘中徹底拔出,雙手持劍,擺出了作戰姿態。
“你的反應還挺快的嘛,比起那兩個可真是好多了,看來你能讓我好好尋點樂子了。”魔族露出陰冷的笑容,綠色的眼眸中閃爍著殺意。
“魔族,你的目的是什么?為什么要來襲擊這里?”威廉從剛才那一擊判斷對手非常強,至少是目前已經消耗過度的自己無法戰勝的,他需要拖延時間來恢復體力。
“啊啊,目的?說的也是,我又不是來殺人的,這只是圖個樂子。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歐希莫斯,只是個小隊長而已,至于目的嘛……”自稱歐希莫斯的魔族停頓了一會兒,然后仰頭大喊:“公主,您能聽見吧?如果您不打算和我們一起回去,我就把這些人類全部殺掉,這并不是您所想要看見的吧?”
威廉有些訝異,他壓根不知道這個小鎮上有什么公主之類的大人物,如果是領主的女兒也不會稱呼為公主。
歐希莫斯沒有聽到回應,嘆了一口氣說:“看來我們可愛的公主并不想讓你們活下去呢。”
歐希莫斯突然獰笑著沖向威廉,一邊大喊道:“別讓我失望啊!人類!”
威廉扎穩下盤,死死盯住歐西里斯的手臂,預判他的攻擊動作。以威廉現在的狀態,根本沒有主動攻擊的體力,只能選擇被動防守,尋找敵人的破綻,抓住機會轉守為攻。歐希莫斯右臂微抬,身體稍稍傾斜,威廉舉劍向左想要提前擋下攻擊。但是對方根本沒有利用利爪進行攻擊,而是一頭扎向了威廉的胸腔,兩根犄角有如兩把鋒利的刀子,貫穿了威廉的身體。其中一根犄角正好刺入了心臟,鮮血噴泉般涌出,威廉許久才意識到了自己已經敗北這一點。
歐希莫斯向后退拔出了犄角,彎曲的犄角在拔出身體的過程中撕開了更大的創口,威廉倒下了。
其余的冒險者們看著這一幕瞬間失去了斗志,這個小鎮上最強的冒險者就這樣被一招秒殺,已經完全沒有勝算了。
歐希莫斯將那張猙獰的沾滿鮮血的臉轉向幸存的冒險者們,輕蔑地說道:“你們怎么不上啊?別讓我無聊啊……”
冒險者們沒有一人動彈,面面相覷。
“既然你們不上……那就我來主動吧!”又是突然襲來的沖鋒,歐希莫斯龐大的身軀有如強壯的公牛,頂著致命的犄角飛速狂奔。冒險者的隊伍被瞬間沖散,沒有反應過來的可憐蟲被撞飛十多米直接斃命。
其他冒險者們嚇破了膽,狼狽地想要逃跑,但是那些低級的魔物群早已包圍了四周,那些企圖逃跑的家伙們被魔物們撕成了碎片。
“哦哦,那真是太可憐了。”歐希莫斯看著冒險者們的悲慘下場一邊露出微笑。
他回頭緩緩地走向躺在地上沒有反應的威廉,順手砍下鼓起勇氣沖來的冒險者的頭顱。
歐希莫斯站在威廉的身前,露出失望的表情,踢了踢一動不動的威廉說道:“這樣就死了嗎……人類還真是脆弱啊……”他又看了看奄奄一息的修拉,彈了彈自己的爪子慢悠悠地走了過去。
威廉失血過多,如果是一個普通人類,肯定沒有存活的可能,但是致命傷激活了他斯卡雷特的血脈,傷口在悄無聲息地快速復原。突然之間,威廉的意識恢復,劍還握在手中,他完全沒有遲疑,迅猛地起身揮劍砍掉了歐希莫斯的兩條小腿,而劍身也因此斷裂。
歐希莫斯倒在地上慘叫著,然后回頭看了一眼重新站起身來的威廉,眼中充滿了詫異和怒火。
“你怎么還活著?不可能!你騙了我!你根本不是人類!”歐希莫斯表情猙獰。
威廉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把劍甩掉劍身上粘附的血污,說:“我可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什么之類的話,你死在自己的狂妄自大下應該沒有什么怨言吧。”
歐希莫斯冷冷笑道:“你覺得你能殺死我嗎?”
“什么?”
歐希莫斯的身體突然開始膨脹,軟組織激增,體型也快速變為了原先的三倍大小。頭上的犄角變得更加巨大,頭部也徹底變成了牛的樣子,雙腿重新長了出來,身體上還有駭人的骨甲,完全變成了一副怪物的模樣。
“遭受如此羞辱,還是頭一次,我不管你是什么東西,但是你一定要為此付出代價!”
“臥槽,還真是牛頭人。”威廉一直很想吐槽歐希莫斯那毫不拉風犄角形狀,不過居然真的是牛頭人。當然,現在并不是吐槽的時候,修拉傷勢很重,再這樣拖下去也會因為失血過多死掉。
歐希莫斯也沒有等待威廉做好準備的意思,直接野蠻地沖撞而來。
換作一般人,面對一頭高約四米的牛頭人,應該已經嚇尿了,但是威廉是在曾經的世界里面用全身體感裝置玩過恐怖游戲的,所以還沒有嚇破膽。過于愚蠢的直線沖撞只需要側身拉開距離便可以輕松躲開,威廉也這樣做了。但歐希莫斯也沒有那么愚蠢,在威廉躲過沖撞之時立刻揮動樹干一般粗壯的手臂擊打威廉。威廉及時反應,下腰躲過同時揮劍砍向歐希莫斯的腹部,劍身發出劇烈的悲鳴聲后斷裂,當然也給歐希莫斯留下一個深約十厘米的創口。
歐希莫斯憤怒地嚎叫著,聲音已經辨別不出人聲,他猛然躍起,向著威廉所在的位置墜下,雙臂舉過頭頂,一記重拳砸向地面。地面因此開裂,而威廉也險些沒有站穩腳跟。
威廉又從地上拾起一把單手戰斧,沖向歐希莫斯,歐希莫斯揮拳阻攔,威廉跳起單手撐住歐希莫斯的手臂,躲過攻擊的同時借力讓自己來到歐希莫斯的背部。歐希莫斯看不見自己的背后,急躁的背過手來想要抓住威廉。威廉舉起斧頭,重重地砍下,斧刃嵌入歐希莫斯的后腦勺,但沒能穿透頭蓋骨。
歐希莫斯猛地晃動身體將威廉甩下,然后伸手一把抓住墜下的威廉,如同抓住一個洋娃娃一樣開始像地面猛砸。威廉剛想掙脫便頭朝地地撞向地面,巨大的沖擊力讓他在那短暫的時間內失去了意識,隨后劇烈的疼痛才襲來。
如果歐希莫斯像這樣不停地砸下去,就算是血脈覺醒了一點點的威廉也肯定會死掉――畢竟以他的先天條件,因為求生欲望引導出的血脈覺醒也只會讓血脈純度在短時間內超過百分之一到達百分之三左右。像這樣完全沒有喘息之機的受到致命傷害,身體的恢復機能根本跟不上。
但當歐希莫斯砸到第五下時,一支毒箭刺穿了他的眼球,他丟掉了威廉,捂著眼睛哀嚎。威廉甩了甩頭,用力地眨眨眼睛以便讓自己幾乎快要奪眶而出的眼球回到原位。隨后嘔出一大灘濃稠的血,又從嘴里吐出幾顆牙齒。
威廉一下子就明白發生了什么,修拉已經做好了止血措施,在歐希莫斯大意時射了一箭。箭頭上的毒會損害歐希莫斯的大腦,讓他感官混亂。
威廉又扭頭看了看歐希莫斯,他一邊流淚一邊拿腦袋瘋狂地撞擊地面――看來毒已經生效了。
威廉站起來,四處看了看,找到了一把雙手大斧,用盡最后的力氣,舉起它,砍下了歐希莫斯的頭。
一直圍在一邊等候歐希莫斯指令的低級魔物們看到歐希莫斯的腦袋被剁下后都驚慌地逃跑了。只留下滿是尸體和燃燒著的廢墟以及兩個重傷,精疲力盡的冒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