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冉冉
20XX年12月7日星期二晴
易楠送回來的本子里新添了兩道數學題,從字跡到布局都工工整整,干干凈凈。和我畫在封面的兔子像是兩個世界,一個拼命的在示好,一個冷靜的在隱藏。
“你也太認真了,飯都不去吃。”聽到凌冰的聲音,我本能把本子往書里藏了藏。
“忘記看時間了,我現在去吧。”
“不用了,我都幫你帶回來了。都是你愛吃的。”凌冰打開盛的滿滿當當的飯盒,推到我的桌上。
我和凌冰認識的時間并不長,算上暑假補習班的幾次見面,也才三四個月而已,但她卻總是讓我莫名感到親切。
從小到大都貼在宣傳欄里的徐冉冉,沒什么人愿意靠近。其他人好像只是遠遠的看上幾眼就會被老師拿來作比較,諸如“你看看人家徐冉冉”“你怎么不學學人家徐冉冉”之類的話,幫我自動驅走了身邊大部分的人。可凌冰卻好像全然不在乎,徐冉冉的考試成績,徐冉冉的競賽排名,她都由衷的替我高興。還有許夢,從花壇那天的秘密開始,我和他們兩個之間就有了不一樣的感覺,但和許夢之間總還是橫亙著一些特別的情愫。
”發什么呆啊,一會全涼了,快吃吧。”
“謝謝你,凌冰。”
“這有什么好謝啊。倒是你啊,我看許夢他們班可是發動全班力量在排劇本,你也不要總難為自己,要不要我幫忙?”
“他們也排舞臺劇?”我的敏感神經從剛才的遐想中突然被拽了回來,“舞臺劇”三個字讓我機警忽略了所有。
“嗯,你們倆這幾天要么你不出現,要么她不出現。都什么年月了,還得靠我傳遞信息。”
元旦聯歡雖然鼓勵每個班都要積極參與,但對節目質量依然持有很高的要求,特別是對形式相近的節目來說,篩選的標準也就更加嚴格。舞臺劇本來就是個費時費力的節目,歷來很少有班級愿意冒這個險。現在看來,我們班和許夢班同一年級就準備了兩個相同形式的節目,同時都留下來的可能性不大。
“許夢他們,他們班,選的什么題材。”
“童話劇吧,”凌冰想了想,眼睛在眼眶里轉著,“我就聽她說什么泡沫泡沫的,也沒仔細問,我猜是小美人魚吧。咱們是什么?”
小美人魚?我改的也是小美人魚的劇本啊。我本就緊繃的神經更加緊張起來。這么一來,我們班的節目和許夢班的是絕對不可能同時出現在元旦聯歡上的。
凌冰見我突然沉默了,馬上意識到了問題。
“咱們不會也準備的小美人吧?”
我拿起滿是涂改痕跡的本子給她看,第一頁的封面上是我用粗線和陰影勾勒出的“小美人魚”幾個大字。
“哎,這下好了。”
“怎么好?”
“你和許夢到底是什么緣分啊。”
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
“這可怎么辦,你們要是早點見面就好了。”
“嗯。。。”我隨口應著凌冰的話,心里亂糟糟的成了一團。
“這下怎么辦,你們兩個要不要改啊。”
“我也不知道。”這個稿子我已經反反復復改了三個晚上,現在放棄著實不舍。
“反正元旦聯歡是不可能變成海底世界的啊。”
“他們已經開始排了?”
“剛開始吧,你準備改了?”
“我。。。”我摸著手里的本子,那些精心編撰的臺詞和場景不停在腦海里浮現。馬上就要篩選了,現在恐怕要改也來不及了。
“你放心排你的,許夢正好不想參加呢。咱們班要是成功了,也算如她的愿了。”凌冰拍拍我的肩,我知道她找了個好借口安慰我。
四散的目光鎖在書下本子的一角,我要不要問問他的意見。
放學的時候,我拿著本子又等在走廊。之前說好,我每天做了習題給他,第二天他再寫了新的給我。
“是不是比文科數學要難一些,不明白的地方盡管問我就好。”站在班級門口的易楠還是每天那副冷靜又或者說冷淡的模樣,好像不管外界什么天氣,什么事都和他沒什么大關系。
我把本子遞給他,“我按照你寫的步驟推演了一遍。很詳細,我都能看懂。加了兩道我不太明白的題在后面。”
他接過就翻看了起來,我看著他的手指滑過書頁,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我聽說,你們班在排舞臺劇?”
“嗯,馬上元旦聯歡了。班里同學最近考試壓力太大,積極性都不太高,排個舞臺劇至少還能讓大家都參與參與,放放松。”
“你們排的什么劇目?”
“小美人魚,大家都覺得這個最好。”他的手停在了本子的一頁,“對了,我聽說,你們也排了舞臺劇?”
“許夢和你說的?”
“啊,不是,班級談論的時候大家提到了。”
“這樣啊。”
“你們排的什么?”
“嗯?”
同在一個班,他和許夢相處的機會總是會比我多一些。
“你們排的什么劇目?”
“沒什么,還在想。”我抬起頭,笑著看向易楠。
“那你們要抓緊了,下周就要篩選了。”
“嗯。”
我對易楠說了謊,徐冉冉終究還是徐冉冉。就像每晚徹夜復習第二天再強裝出精神百倍的模樣一樣。只要同在一個“戰場”上,那就只能是“敵人”了。徐冉冉不可能輸掉任何一場比賽,哪怕只是個舞臺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