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夢
20XX年10月1日星期六陰
“喂,許夢。”
“你到了嗎?是不是已經(jīng)到了?”
“我。。。我現(xiàn)在。。。”
“你現(xiàn)在和許希在一起嗎?你們一起回來嗎?”
“許夢,你先聽我說。。。”
“嗯,你說你說。。。”
“我暫時還回不去。。。”
“回不來你可以。。。回不來。。。?”
“是,許夢,對不起,我現(xiàn)在還回不去。”
“回不來,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
“許夢,你聽我說。。。”
“沒事,沒事,你忙你的,我這邊。。。這邊,啊,我媽正找我呢。先這樣,再見。”
匆忙掛斷信旸的電話,沒什么好抱怨的。許希這次不不也沒回來,他們都有各自的生活,哪里像我除了考試和作業(yè)再沒有別的了。
“小夢,吃飯了。”媽媽倚在臥室門口叫著我的名字。
“不等爸爸回來一起嗎?”
“你爸這次暫時還不能回來。”
“都不回來。”我懨懨的嘆了口氣。
“小希說票很難搶,又有實驗要做,別埋怨你哥了。”
“媽,我沒有。”
“好了,快來吧。”
我沒埋怨任何人,爸爸,許希還有信旸。我的月考成績難堪的一塌糊涂,就算他們回來了,也只是多了幾句教育和叮囑,全沒什么好事可以期待。至于信旸的禮物,他一早就說過,成績不好便沒有了。
果實累累的秋天里,我守著一片蝗蟲過境的麥田,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辛勞一季的成果瞬間化為烏有,什么都拿不出來。
“許夢,你先別掛。”守在臺燈下的我再次接到了信旸的電話。
與其說掛斷上午的那通電話是因為他未歸的抱怨,倒不如說是為了自己不敢面對的事實。我以為和信旸之間消失了的隔閡在這個假期里再次生生的劃開,我猛然記起我們已經(jīng)不再同一所學校,不再循著同一條路上學,不同身份間的烙印在那通電話后刻落的更加深了。
“許夢,我這邊臨時有些事,寒假,寒假我一定回去。”
“沒事的,我知道。”我本想問問是些什么事,可那是他的生活了,遠在千里之外,我知道了又能怎么樣。桌上成山的試卷早就讓我自顧不暇了,信旸的一切,我又能觸及多少呢。
“你。。。你這次考試怎么樣?”他頓了頓還是問出了我最不想回答的問題。
“信旸,你以后。。。以后別再打來了。”舌頭被自己狠狠打了一個結(jié)。耳朵聽到自己的話后飛速傳遞給大腦,可我的腦袋好像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空白一片,一丁點頭緒都沒有。
“你說什么?”
“你別再打來了。”
“許夢,我不是故意不回去。”
“我知道。我現(xiàn)在只想安心考試。”話一次又先于大腦從嘴里躥出,我自己說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許夢。。。我。。。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
“你等我,寒假我一定回去。”
“我知道了,我還有卷子沒做完,先這樣吧。”
信旸,別說對不起。是我沒辦法讓自己跟上你的腳步,師父也好,教練也罷,整日糾纏在題海里的我根本沒辦法理解你現(xiàn)在的生活,就像你和小童在機場的擁抱,即便那是訣別,也是我怎么都不敢想也不敢做的。
我還有很多很多的習題要做,還有很多很多的單詞要背,還有很多很多的作文要寫,你說要我追上你,可偏偏這個時候,我從你為我搭建的世界里摔了下來,還摔得那么重。我向你走過去的每一步都變得越來越艱辛。
我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像從前那樣每一個早晨都能等到你。這樣的情緒越濃烈,我越不敢認真的想未來。
我不敢看你的眼睛,也不敢向你伸手求援,我們離得太遠太遠,那些我以為只有幾個小時的車程卻把我和你的生活清清楚楚的分割成了不同的世界。
我突然覺得害怕,害怕沒辦法找到你,害怕我變成了你討厭的樣子,更怕我傾盡全力依然無法追上你的腳步,依然融不進你現(xiàn)在的世界。
決絕與牽掛像藤條纏滿我的周身,我的憂慮與無力被捆綁的無處隱藏,就像我一直在乎你的念頭也沒辦法再和自己躲藏了。
我沒辦法面對這樣的自己,甚至有些討厭。
在能確定順利抵達你的世界以前,我不敢再給自己任何虛無的希望。我這才發(fā)現(xiàn),面對你,面對你現(xiàn)在的世界,我是多么的自卑。
就讓這一切都先暫停在這里吧,暫停在你等著我的成績,我等著你的禮物的時光里。如果我真的沒辦法向你走進,和你漸行漸遠的日子里,我看起來起碼不會太差。
對不起,信旸,這次我先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