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楠
20XX年10月21日星期五多云
當許夢電話那頭的忙音被逐漸拉長,我心底那根藏了許久的弦也被拉的越來越緊,直至呼吸失控,整顆心都被抽成真空,現實的那根針也終于扎扎實實的刺了進去。
凌冰錯愕的眼神說明了一切,許夢出事了。
不管她現在在哪,不管在她心里我是誰,我都必須馬上趕到她身邊。
一路狂奔,隔著病房的玻璃窗,我終于看到了安然無恙的她。
許夢的奶奶在家中突然暈倒,她和媽媽都來了醫院。接通凌冰電話時,許夢也才剛剛趕到病房。
還好,不是許夢。
躲在病房外,我聽不到她們在說些什么,但凌冰的手一直緊緊的抓著許夢的肩膀。看到她平安無事,我終于可以依靠在墻邊長長的舒上一口氣。
肅靜的醫院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直躥進我的鼻腔。這種久違的熟悉感真是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那個炎熱的夏天里,我日日聞著這個味道急迫的看向窗外,每天問的最多的便是什么時候才能回學校。可真的踏進學校的那天,我又自愿放棄了自己真實的身份。
那個球場里笑得甜膩的許夢和我再無關聯。可現在,我為什么又要出現在這。那根深深插入心底的針不論我怎么努力都無法撥除。就像電話接通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只要她需要,我便一往無前。
“沒關系,你回去吧,照顧奶奶要緊。”凌冰的聲音越來越近,我慌忙轉身,藏進了走廊的拐角。
“你也要注意休息啊,有需要打電話給我。”
“出來吧。”
我悄悄探出腦袋,“她回去了?”
“嗯。”
我松了口氣,慢慢走了出來。
“來都來了,還要躲。”
我想解釋,又咽了回去。凌冰知道我此刻的想法,她這么說也只是單純的對我抱怨罷了。
“她沒事吧。”
“被嚇壞了。她回家時,她媽媽和奶奶已經來了醫院,電話里也說不清楚,到了醫院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許夢的奶奶怎么樣?”
“現在醒了,精神還好,還要再留院觀察幾天。”
“我記得以前每年端午,她都煮了粽子叫咱們去家里吃。”
“蜜棗的?”
“豆沙的。”
“很甜。”記憶的閘門被我們兩人異口同聲的拉開。
“真搞不懂你。”凌冰又對著我嘆了口氣,“好好的非要裝什么失憶,也不知道是不是養病的時候偶像劇看多了。”
現在的我也搞不懂我自己,為什么一定要重塑一個全新的易楠,為什么那么忌憚和許希的約定。我真真實實的回來,我和許夢間的“魔咒”就真的會靈驗嗎?我真的離開她了,她就會好好的嗎?
一個個問題沖進我的腦海,我回答不出,也思考不下去。這一年的相處,有太多我不能控制也不能預料的事了。
“哎呀。”凌冰突然大喊起來。
“怎么了?”從小到大,她和許夢一驚一乍的毛病總也改不了。
“蛋糕!”
我恍然大悟,一路只顧著跑,心急的我們兩個早就隨手甩掉了又大又笨重的蛋糕盒子。
“估計這么一折騰,她自己都忘了明天是她生日吧。”
“可能吧。”
“嗯,反正你也不記得。”凌冰憋著笑丟給我一記白眼。
“真不該讓你知道。”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有讓你說真話的魔法,你忘了嗎?”
我本想向從前那樣取笑她說,那樣的魔法我也有,可疼痛像張窒息的網,距離真相越近便收的越緊,想要說的話也被掛滿回憶的繩索生生拽了回去。
“也許,有天我們還能一起給她過生日吧。”說著話的凌冰沒再看我,她說出的每個字都像游走在天邊的星星,時閃時現。
也許,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