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因淺嘗神仙醉,又和衣蓋著被子,所以不一會弦月便手腳并用,奮力甩開被子,嘟嘟囔囔道:“熱,熱.....”
陸離無奈地看了一眼被甩在地上的被子,又輕輕捧起被子替弦月蓋好肚子,低聲道:“乖,不蓋被子是要受凍的。”
弦月正熱的難受,連在肚子上的一角被子都不能忍受,一個側腳踢,極其瀟灑甩開累贅的被子,心滿意足地揉揉沒有被子的小肚肚。
陸離看著弦月孩子氣的樣子有些無奈地笑笑,又捏起那角被子輕輕蓋住弦月的肚子并用力用手壓住被子,將弦月困于自己雙臂之間。
任弦月如何擺動折騰就是甩不掉,氣得睡夢中的弦月憤怒地揮舞藕斷似的臂膀,揮舞的小手無意間碰到了陸離冰冰涼涼的手背,漸漸弦月也不折騰了,雙手都去尋那冰冰涼涼的手掌。
陸離的手掌被弦月溫熱柔若無骨的小手握著,有些不自在,想甩開,可是弦月死死地攀住陸離的臂膀,陸離也不敢用力怕把弦月弄醒了,只能無可奈何地隨她去。
弦月是給顏料便能開染坊的人,醉酒的弦月察覺到陸離不反抗,便拽著陸離的手枕在自己滾熱的臉頰下,當枕頭使。陸離無奈望著因醉酒而無意識的弦月,用另一只手替弦月蓋好被子,低笑道:”怪我,不該讓你喝酒的。“
弦月無意識地哼了幾聲,枕著陸離的手掌呼吸逐漸均勻平穩了起來,陸離別無他法只能由著她,便順勢靠在床邊望著弦月的睡顏,白皙的小臉,兩頰微紅,面若桃花,漸漸竟就這樣睡著了,夢里似乎又看見這樣一個面若桃花的女子。
天微微亮,雞鳴陣陣,弦月又開始不安分地亂動,又一個利落的側腿踢竟將依靠床邊本就睡得不太舒服的陸離給踹了一下去。
“嘭”地一聲巨響,嚇得睡得迷迷糊糊的弦月似彈簧一樣彈起身來,慌張地抱著被子左看右看,見并無異動后,便又安然地倒下繼續與周公下棋。
被踹倒床下的陸離揉揉自己酸麻的腰,活動活動自己一晚上因枕在弦月臉下而僵硬的手腕,才緩緩從地上爬起來,望著床上一臉滿足的弦月,略有些無奈地說:“倒真是一個恩將仇報的小白眼狼。”
然后陸離便開始收拾行李,陸離倒沒什么行李就一個小小隨身攜帶乾坤袋而已,可是弦月的就多,雖然只幾天沒什么時間出去逛,但但凡出去了,弦月必是得買幾件小玩意帶回來的,陸離把弦月的那些小玩意兒全塞進自己的乾坤袋中。
弦月這一覺直間睡到了日上三竿,舒展一下身體,舒舒服服地下床,才整理洗漱完就見陸離提著食盒推門進來。這食盒里竟然裝的都是上次未吃到的醉仙樓的招牌菜。
陸離看見弦月這個小饞貓恨不得整個人都鉆進食盒樣子,輕笑道:“過了這個村便沒這個店了,想著馬上要走了,當地的美食總得讓你嘗一嘗的。”
弦月看著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連忙說:“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陸離也。”
陸離倒是笑而不語,靜靜看著弦月風卷殘云,狼吞虎咽,還時不時給弦月倒幾杯茶水讓她潤潤喉。
弦月一邊嘻嘻品嘗那軟糯細膩的東坡肉,一邊含糊不清地喊著:“陸離,當真是我的知己。”
陸離也不知為什么看見弦月,便有一種舒心與安定從心底緩緩升騰,倒有一些話
突然情難自禁地想問問。
“接下來,便真要去云夢澤下了,倒時候便毫無退路了,你當真......當真還愿一起嗎?”陸離說到一半便有些啞然,現在情況未明,弦月跟著自己難保無虞,自己不忍心她受傷,但似乎也不舍她就此離去。
“自然是要去的,我還想一睹鮫人王芳容。”弦月直言道。
“那若取到鮫人淚后,你又何去何從?”陸離略有些急切地問。
弦月抬頭略微思索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地說:“到時候再說唄。”
陸離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倒也沒了話。
待二人下樓時正巧遇見小染,陸離先行開口道:“多謝姑娘幾日照拂,小妹身體不適,我們先行告辭,今后小染姑娘若來金陵,陸某定當掃塌相迎。”
昨晚一查點,發現真少了三個修士,一晚上鎮里都在商量對策,小染本是奉命前來監視兩人,沒曾想二人倒真如昨日所說要離去,小染對陸離那份無法言說愛慕讓小染有些失落,可現在鎮子已經忙得無暇他顧,他們就此離去倒可省下不少氣力,于是小染神情略微復雜地說:“就走了啊,那小染就此別過公子與月姑娘,還望公子諸事順遂。”
陸離也是輕輕行禮謝過,云淡風輕地一笑說:“也望小染姑娘諸事順遂。”
弦月在旁邊瞧著,感覺自己是一個透明人,小染前幾天還和自己姐姐妹妹相稱,如今眼里除了陸離,那還容得下其他人。不過弦月也心里明白,當初小染接近她不過是為陸離,如今既已這樣,便也無需虛以委蛇。
弦月走時還是真誠和小染告別了,畢竟小染說到底并沒有害過他們,還甚至還幫了他們許多,她也是弦月出雪海谷后第一個相識的女孩子,弦月對于她的情感也是很復雜的,既有不舍也有防備更有種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但大抵弦月還是把小染當作朋友的。
告辭過后,陸離叫了一輛華美舒適的馬車,讓弦月坐馬車,自己則騎馬跟隨。
弦月透過轎簾,可以看見小染仍倚門邊眼含秋水地望著陸離。
馬車不急不緩地朝著金陵方向前行,弦月時常掀起轎簾欣賞沿途風景,漸漸弦月便察覺到好像有人再跟蹤他們,雖然影影綽綽地看不大清,但是弦月可以看見飛揚塵土和天空驚起的鳥雀,弦月緩緩靠近轎門,右手按在纏在腰間的軟劍之上,斜了一眼別無異常的轎夫,向旁邊的陸離打了個手勢。
可陸離明明看見弦月打的手勢可卻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去,并不搭理弦月。弦月并沒有出聲喊住陸離,也沒有繼續打手勢,而是若有所思地回到轎中。
陸離瞥見弦月若有所思的模樣,便欣慰地笑笑,他知道弦月領會了自己的意思。
回到轎中的弦月,知道以陸離的能力,絕不至于沒有發現有人跟蹤,并且陸離并不理會自己代表這些人一定不足為懼,這么想著弦月便略微寬心些。
坐下后弦月又開始細想,他們這路上并未得罪什么人,甚至無人認識他們,除了剛剛離開的古溪云夢澤,若有人跟蹤他們多半是鎮里的鎮民。如果是鎮民的話,陸離應是希望他們放松警惕,所以選擇離開鎮子。那么本來應該沒有必要租的轎子只是陸離想放慢行進的路程和擴大目標,讓跟蹤他們的人不容易跟丟的手段而已。
這一下想通后,弦月便徹底安下心來,自顧自打發時間。
日薄西山時,弦月他們到到達鄰近的莊子,陸離用一枚金錠打發了轎夫去喝酒,自己則和弦月找了一間熱鬧非凡的小酒家吃飯。
弦月假裝饒有興趣地聽說書人的故事,實則輕聲詢問陸離:“都跟到這兒了,他們還不離去,我們可沒多少時間和他們耗。”
陸離自斟自飲,看似微醺卻悄聲回答道:“玩一招金蟬脫殼便好。”
第二日還是轎夫也不知道怎么的,素來酒量極佳號稱千杯不醉的自己昨日好像喝斷片了竟記不得昨日發生過什么。
等他匆匆忙忙爬起身來的時候,舉止不凡的陸離已端坐馬上,雖然陸離神情未有不悅,但是轎夫總有種背脊發涼的惶恐之情,連忙翻身上了馬車駕車,誠惶誠恐地趕著馬。
陸離突然開口:“以后少喝酒,別誤了正事。”
轎夫連忙應道:“是的,小的知道了。”轎夫見陸離并沒有別的反應才微微松了口氣。
躲在旁邊樹叢的弦月看見幾個彪形大漢略微在落在四丈遠的地方悄悄摸摸地跟著陸離和馬車,待他們走遠后,弦月才弓著身子從兩邊的林間小道趕回古溪云夢澤。
剛剛服下日行千里小藥丸的弦月略微有些擔心陸離,畢竟他現在靈力全無,萬一被鎮民瞧出端倪便極有可能會很危險,思及至此,弦月又加快了步伐。
申時未到,弦月便又回到了古溪云夢澤,并沒有光明正大的進去,而是等到夜幕降臨在按照陸離畫的路線圖悄悄潛進鎮子,憑借不錯的輕功,弦月左閃右躲,借著暗巷靠近了鎮上的各個水井。
據陸離觀察發現,鎮民的用水大部分都是在水井打的,于是陸離便將神仙醉給弦月讓弦月倒入水井中,摻入水的神仙醉雖然效果會變小,但是也足夠這些普通人睡個三四天的。
弦月扯開神仙醉的密封紙,輕輕嗅嗅,果然光聞氣味便感覺要醉了一般,弦月有些舍不得地將神仙醉倒入水井中,嘴里嘟嘟囔囔喊著:“要雨露均沾,雨露均沾,要讓每個水井都喝到神仙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