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女輕啟嘴唇,隨后往前走了兩步側著頭補充說:“跟我來。”
瓦倫丁聽到寄信人這幾個字又驚又喜,仿佛在黑暗里看到了一束引導他前進的光。
他心疼的看著手提箱里已經淋濕的模糊的稿紙和腫脹成海棉的書籍。
“快走吧,這里不安全。”黑衣少女一再催促。
光心疼也沒用,瓦倫丁收拾好手提箱,撐開黑色雨傘,連奔帶跑的跟上她的步伐。
“謝謝你救了我。”
躲在瓦倫丁雨傘下的黑衣少女側著頭,嘴角上揚,笑著看了一會卻沒說話。
走出昏暗的小巷后,黑衣少女又變回了橘黃色的貓,她停靠在瓦倫丁的右肩上,目光投向遠處。
“向左走兩百米,然后向右五百米,第三棟樓就是我們的家。”
瓦倫丁聽著貓的話有些困惑,“我們的家。”
“難不成我和她一樣是貓變的嗎?”
他沒有多問,老老實實的照做。
街道上,人影稀疏,但好在街邊還有人工點亮的煤油燈,不至于像剛剛的小巷那樣滲人。
十分鐘后,瓦倫丁就到了希爾街摩爾路十一號獨立樓下。
“這就是我父親留給我的房子嗎。”
他收起傘,推開了已經沾滿了灰塵的無鎖大門,底層一片空蕩蕩的,很黑,也沒有燈。
“別看了,底層什么都沒有,上二樓。”橘色貓邁著妖嬈的貓步一步躍上兩個臺階。
瓦倫丁跟了上去,將手提箱放在走廊上,摸出金鑰匙,移開已經銹跡斑斑的鎖帽。
他輕輕轉動鑰匙,這扇灰黑色大門就消失了,對,憑空消失。
瓦倫丁還沒來的及驚嘆,擺在他面前的居然還有一扇大門,不同的是這是一個必須輸入正確的密碼才能打開的金屬門。
他看著嶄新的發白的數字滑輪,懵懵的撓頭。
“你的生日。”橘色貓變回黑衣少女,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
“哦。”
“1205”
只見瓦倫丁滑動到最后一個數字后,這扇鋼鐵之門里面傳出一聲短促而清脆的聲響,緊接著就是一陣機械齒輪相互咬合傳動的聲音。
“叮~”
門開了。
黑衣少女將手提箱拿在自己的手上,“你先進去,我才能進。”
瓦倫丁雖然不知道這是什么道理,但他還是選著相信了她。
他前后兩腳都邁進了漆黑的房間,又是一陣奇怪的機械傳動聲,腳下的木板輕微的凹陷了下去。
“是我太胖,還是這木板已經壞了?”
就在他思緒亂飛的時候,從左到右的壁燈一盞接著一盞的亮了起來。
橙黃的火焰溫暖著這棟年久無光的屋子,也溫暖了淋成落湯雞的瓦倫丁。
黑衣少女將他的手提箱放進臥室的書桌前,然后熟練的打開窗戶,攤開已經濕透的稿紙和書本。
“你以前來過?”瓦倫丁猜測著問道。
黑衣少女搖搖頭,“沒有,我只是有這里的記憶而已,我的記憶都是我母親通過記憶珠傳給我的。”
瓦倫丁若有所悟,沒有繼續問下去,他對這棟房子充滿了好奇,信件上說,這里有我父親留給我的珍貴的東西,會有什么呢?
他一邊猜想,一邊興奮的像個探險者般貪婪的欣賞房間內部的裝飾。
客廳里只有一張紅黑混合色的圓桌和四把與之配套的座椅,在左上角是一個落地式開放櫥柜,上面整齊堆放著從龍騰國進口過來的瓷具,據瓦倫丁所了解,能用得起這種秀美奢侈的瓷具要么是上流貴族,要么是新進暴富階層。
而在右上角,有一個爬滿蜘蛛網的取暖壁爐。
客廳的四個角落的壁燈是用裸露在外的煤氣管道連接,瓦倫丁的目光順著煤氣管道找到了瓦斯計費器。
在門后的瓦斯計費器上好像有經過人工改裝的推幣盒子,一旦主人進入,或是計費器的錢用光了它就會通過傳動裝置自動推落一個硬幣。
他的目光再次移動到左面墻壁,上面掛了一面笨重但做工精良的掛鐘,鐘擺日日夜夜不知疲倦的工作。
“嘀嗒,嘀嗒……”
已經是夜里十點過一刻。
瓦倫丁收回好奇欣喜的目光,走到黑衣少女面前,一起弄著稿紙。
“那個,你叫什么名字。”他不好意思的開口問道。
“莫爾·羅斯。”
“莫爾,你知道關于我父親的事情嗎?”
她將一根橫木壓在稿紙上,很認真的看著瓦倫丁,然后笑著搖頭。
“抱歉,我母親沒有告訴過我,但她給我留了一個重要信息。”
“跟我來。”
只見莫爾推開臥室的書柜,露在墻面的是兩個黃銅色的大小相同的轉輪。
“跟我反著轉。”
兩人將黃銅轉輪各自轉動。
“騰騰騰”
瓦倫丁能清楚的聽到厚重的承軸齒輪相互咬合的機械聲,墻壁瞬間分成四分向各個角落縮進。
一個新的空間打開了,但里面只有兩個紅色木盒。
“你只能選一個。”
“為什么?”他很不解,“這是我父親留下的繼承規定和考驗嗎?”
莫爾點頭不說話,撫著自己的銀白色長發。
兩個盒子里面各自會有什么呢?
“我……”
“別想太多,你父親不會害你。”
莫爾的回答打消了他的不好的想法。
瓦倫丁從來就不做毫無根據的事,今天還真是難辦,“那就隨便選一個。”
他選了右邊那個帶有書本圖案的紅盒子。
在他打開的一瞬間,另外一個盒子竟然慢慢的消失在空氣中,這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瓦倫丁回過神,看著自己選擇的紅盒子。
里面墊了一層白色柔滑的細布,細布上下擺放著一塊陳舊的翻蓋懷表和一只有質感的棕黃色鋼筆。
“呼~”
他長長松了一口氣,將紅盒小心翼翼端了出來。
后腳跟剛出來,那個空間就消失,就連墻上的轉輪都不見了,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要是我選了另外一個盒子會怎么樣?”
莫爾很嚴肅的告訴他,“你會得到一柄象征強權的劍和一把擊碎一切的轉輪槍。”
“這對我來說并不是什么壞事,我討厭它們。”
“于此同時你也會失去我。”莫爾背向瓦倫丁,聲音低落的說。
瓦倫丁將紅盒子放在書桌上,沉默了一會,開玩笑道:“看來,我應該是掙了,一舉兩得,真讓人意外。”
莫爾轉身,坐在對面,靜靜的盯著他看。
“我想我應該重新向你介紹一下我自己。”
“其實我早就想了解,請講。”
“我是莫爾·羅斯,科爾家族的第五十九代守護者,靈貓一族。”
“就是《消失的神秘種族》一書當中記載的那個靈貓嗎?”瓦倫丁回想自己在萊恩小鎮學習的時候看的那本書。
“對,我們的職責就是守護科爾家族的安全。”
“你的意思是我們是主仆關系?”
“嗯,理論上的。”
莫爾一邊撥弄著擺放在書桌一角的簡易金屬風車,一邊看著表情復雜的瓦倫丁。
“這只筆和懷表有什么特殊作用嗎?”他快速的尋找到了另外一個話題。
“這是你自己的事,別問我。”莫爾像只懶貓一樣伸了個懶腰,嘴里打著哈欠。
“好吧,現在時間也不早了,等日后再研究也沒關系。”
瓦倫丁拉開衣柜,找了一套合身的睡衣,走進了浴室。
“嘩嘩嘩~”
雖然是冷水,但他也不得不咬著牙洗完。
“莫爾,能拜托你在壁爐生點火嗎,我現在抖得厲害。”
“行。”
莫爾走到客廳的壁爐,生起了爐火。
兩分鐘后,瓦倫丁從浴室出來。
“噠,噠,噠”
他拖著鞋,穿著白色棉質睡衣,顫顫巍巍的蹲在壁爐邊取暖。
“讓我來,你去洗澡。”瓦倫丁接過莫爾手上的鐵鉗。
“我們靈貓晚上沒有洗澡這個習慣。”
“呃,好吧。”
他看向臥室,突然間意識到了一根很嚴肅的問題,整棟房子只有一張床!
待會怎么辦,難不成要擠在一起相互取暖不成。
不行,我所受的教育不允許我這么做,但…...。
經過一番思想掙扎后,瓦倫丁想出了一個辦法。
他摸了摸自己還滴著水的黑短發,再看看睡眼朦朧的莫爾。
“嗯,莫爾,你先去睡,我想一個人待一會,捋一捋今天的事。”
莫爾猛地回頭看著他,“那我不等你了,我先去睡。”
瓦倫丁端了凳子,離壁爐更近一步。
他望著壁爐里燒的通紅的煤炭,神情有些恍惚,腦子里充滿了一系列疑惑。
“格布里是我的養父,為什么他直到逝世都沒告訴我真相?”
“親身父親到底經歷了什么,會把我送去萊恩小鎮,十九年后才告訴我。”
“他留給我的東西到底有什么寓意?”
“.…..”
無數個錯綜復雜的問題在瓦倫丁心田瘋狂的野蠻的生長,纏繞著他的心臟,令他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從門縫里闖進來的冷風吹醒了迷迷糊糊的瓦倫丁,不知不覺,大擺鐘已經響了十一下,壁爐內的火也小的像蠟燭,煤渣散落在邊沿。
他使勁的拍拍疼痛的腦袋,熄了客廳的壁燈,輕輕的關上臥室的雕刻著小天使的木門,然后看了眼已經熟睡的莫爾,將擠在一旁的被子拉過來給她小心的蓋上。
窗外的雨似乎沒有要停的意思,半夜還依舊精神抖擻的雷神還時不時的在云層中扭著妖嬈的舞姿。
瓦倫丁關緊了窗,再給自己加了幾件厚一點的衣服,然后一屁股坐在冰涼的紅漆凳子上。
他拿起懷表和鋼筆,抽開那張細布,驚喜發現有一面明亮的鏡子,鏡子里倒映著一個黑短發,長睫毛,棕色眼瞳的帥家伙。
在鏡子左上角有四個字:滴血可見。
難不成滴血能見到什么不一樣的東西,這莫非是神秘故事里的魔鏡?。
瓦倫丁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擰開鋼筆筆帽,用筆尖在食指上搓了個紅點。
一滴深紅的血液落在干凈的鏡面上,隨后緩慢的向四周擴散。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鏡中的那滴血,一瞬間,那滴血如同一張紅色的幕布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恍惚間,他在一片空蕩的,深紅的空間里爬起來,壯著膽喊了兩聲:“有人嗎。”
空蕩蕩的空間里無人應答,等他安靜下來的時候,一個黑色的身影憑空的聚集,然后出現在瓦倫丁面前。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