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霏瞇緊了眼睛，低著頭想要揉一揉。

　　剛起了個手勢就聽見旁邊咚地一聲響，又連忙用僅剩的一只右眼看人，“嚇我一跳，我以為你掉下來了..”

　　闞鐸從抽屜里拿出下午剛買的還沒開封的礦泉水，就著臉盆洗了手，語氣平穩地道，“原來你剛才說的注意事項是給你自己聽的。

　　于霏受了揶揄，委屈地撇了撇嘴，可憐地揉著自己的眼睛沒吭聲。

　　闞鐸嘆了口氣，問，“疼嗎？我叫陳三愿來給你吹一下？”

　　于霏手背上全是眼淚，毫不在意地朝他揮揮手，“沒事，我這自己哭一會就好了。”

　　“...”

　　闞鐸沒走開，安安靜靜地看著她揉眼睛。

　　雜質灰塵被眼淚帶走，于霏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有點艱難地眨了眨眼，“沒事，你繼續，我一會站遠點..”

　　闞鐸走近了一點想仔細地看一下她發紅的左眼，卻被她的劉海擋住。

　　心里不耐地低下頭，“你把頭抬起來，我看看。”

　　于霏懵懵懂懂把頭抬起來。

　　呼吸可聞的距離讓她嚇了好大一跳，瞬間背上就出了一層薄汗，僵著身子讓他仔細地檢查自己的眼睛。

　　他抿著唇，像是沒有察覺，臉色嚴肅得跟做重大手術的醫生一樣。

　　修長的手指小心地觸上她發紅的眼皮，微涼的觸感讓她下意識地躲了一下，然后那雙英氣的眉毛就皺了起來。

　　他輕輕地嘖了一聲，小聲斥她，“別動。”

　　于霏不敢動了，手指緊緊地抓著自己襯衫的下擺，老老實實地讓他看。

　　左眼還是在流淚，而且還不是一顆一顆的。

　　她覺得自己的眼淚也被灰塵沖散了，破碎著暈在眼睛周圍，一點都不好看。

　　她仰著頭，像只被拎著后頸懸在半空中的雞仔，局促又不安。

　　頭頂上的風扇還在吱吱呀呀地轉著。

　　他高大的身影逆著光，擋著大部分的風，身上單薄的校服微微地顫動著，像她無處安放的情緒。

　　她大著膽子，看向他墨色的瞳孔。

　　長長的睫毛因為要看她這個矮子而垂著，很快地合上又分開，讓她看清了倒映在他眼中的那個自己，又傻又花癡的樣子。

　　她遲來的少女心開始不聽話地跳動，就在她懷疑闞鐸也要聽見的時候，她突然發現眼前這雙黑眸好像有了一點變化。

　　彎彎的，帶著光的潤澤，像是在笑的樣子。

　　于霏突然反應過來他發現了自己的偷窺，有些別扭地躲開他專注的視線，小聲地抗議，“好了好了，不許看了。我等下站遠點就好了..”

　　闞鐸確定她沒事了以后，松了口氣，難得重復地說了別人話，“一會站遠點。”

　　于霏滿臉通紅地點點頭，自覺地往后退了一步。

　　闞鐸重新站上去，剛拿起抹布要擦，面前就多了一張扭曲的臉。

　　對面站著的是不知道等了多久的衛越樓，原本還老老實實地蹲在走廊上像只沒人要的傻狗。

　　一看見他立馬來了精神，貼在玻璃上又是翻白眼又是吐舌頭，丑得難以直視。

　　闞鐸欣賞了一會以后對他微微一笑，溫柔得能滴出水來那種笑。

　　衛越樓后頸的汗毛刷地豎了起來，根據他過往作死的經驗證明，他表哥只要露出這個表情就沒好事。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聽見那個毫無人情味可言的聲音響起，“于霏，陳三愿呢？我這有個變臉節目給她看。”

　　衛越樓：“...”

　　你可真是我親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