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奉天很舍不得韓三走,不過又不好耽誤韓三所謂的“回去繳納師門歷練任務(wù)”。
“唉,如果沒啥事,你就快點回來吧。有你在,喝酒都喝得痛快點。”
韓三不禁笑出聲來。
這個章大哥,真是好酒貪杯。別的武者,要么是想從我這里打聽出,進(jìn)入武技第五層的奧秘,要么就是想旁敲側(cè)擊的,知道自己來自哪個宗門。可是章奉天卻只想拉著自己當(dāng)擋箭牌,好去多喝些美酒。
抬眼一看,韓三就看見了幾天前的那座酒樓。唐莊,值得紀(jì)念的地方。在這里,自己想出了“幫廚”妙計。也是在這里,自己喝道了悟道靈酒。毫不夸張地說,帝尊傳承是自己第一大福緣,而這唐莊,則是自己的第一大福地!
“要不,我再陪章大哥喝一頓?”韓三指了指唐莊,含笑詢問。
“好好好!”章奉天眉開眼笑,“還是三哥兒知我懂我,當(dāng)年啊,我央求老爺子幫我尋一本需要喝酒才能修煉的秘笈,老爺子居然打了我一頓,你說我冤枉不冤枉。”
哈哈哈,韓三再一次笑出聲來。
此時,朝陽方才剛剛升起。酒樓并不賣早飯,所以沒有客人。只有一些伙計在里面打掃清理,整個酒樓顯得十分空蕩。見章奉天和韓三要喝酒,店小二頓時有些為難。大師傅還沒有開工吶,哪有人做菜?
韓三笑笑,說道:“弄兩個涼菜就好了,主要是酒。”
“對,對,主要是酒!”章奉天也大聲附和。
見章大少爺發(fā)令,店小二只得照辦。
旁邊這位爺,店小二也認(rèn)識。跑到自家后廚,親手?jǐn)貧⑹巢牡模@是頭一位,隔多久都得認(rèn)識。
當(dāng)時店小二還不知道韓三是誰,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比玉軒兒更妖孽的天才,盛傳在某次歷練里,幫助玄元派力壓了縹緲閣,聲名大噪。現(xiàn)在,好多個家族都在拉攏他,更被章家老爺子視為己出。刺史張大人也是多次請其入府,親切交流。這等厲害人物,誰能不認(rèn)識啊!
“好的,兩位客官請里面坐,小的這就去準(zhǔn)備。”
酒樓不高,只有三層。不過第三層的景致不錯,可以清楚看到城北的墨須湖。那日酒樓里人比較多,沒能欣賞到湖光山色。今日“獨占”酒樓,自然要上去見識一番。
韓三與章奉天走上三樓,剛想找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就看見早就有人臨窗而坐,遠(yuǎn)眺墨須湖的景色。柔和的晨光落在這位長髯長者的身上,顯得那樣的和諧,恬淡。
章奉天看了一眼,有些吃驚,低聲道:“這是'唐莊'的大老板,很久沒看見他了,我還以為他死在了獸潮之中。”
話音剛落,兩人就聽見這位大老板輕聲吟唱道——
落雁吹別風(fēng),龍門起斷煙。
夏花束生澀,朝霞凝華簾。
單身野霜上,錦鯉飛蓬間。
憑軒一聲嘆,直上九重天!
章奉天只覺得這是一首好詩,但是韓三卻覺得這詩大有神仙氣息。突然,韓三心有所悟。
“那日我遭逢陷阱,絕處悟道,有如神助,難道是……”
這時,恰好章奉天也低聲介紹:“這位大老板喜好詩詞,他家菜單上的詩句,都是出自這位大老板之手。”
“飛花夢影人獨立,醉飲回憶道天明。這一首也是?”韓三低聲詢問。
章奉天想了想,道:“靈酒旁邊那首?”
韓三點了點頭,章奉天笑道:“自然是的,可是我覺得不太搭。喝酒圖個痛快,搞得凄凄慘慘悲悲戚戚,太無趣。”
韓三無語,又擔(dān)心惹這位神秘的大老板不高興,不好點明奧妙,只得任由章奉天去了。
吟完小詩,轉(zhuǎn)過頭來,長髯老者展顏笑道:“原來是章大少爺,好久沒見。”
“我也是好久都沒有見過杜老,大概三年了吧。每次來這里喝酒,都會想起杜老海量。今兒撞見了,一定要多喝幾杯!”章奉天笑著回答,話里話外,酒鬼屬性一覽無遺。
韓三更是無奈,你在他家喝了這么多次靈酒,居然就沒有察覺到不同?
不管章奉天,韓三走到杜老面前,恭恭敬敬的施禮道:“多謝杜老。”
“謝我作甚?應(yīng)該謝酒。”
韓三會意笑道:“沒錯,多謝靈酒相助!”
杜老拂髯微笑,目中露出一絲驚訝。這小子機靈得很吶,居然這么快就明白了?倒是省卻我一番口舌。
章奉天卻糊涂了,他指著杜老,問道:“三哥兒,你認(rèn)識杜老?”
韓三笑答:“素未謀面,卻有神交。”
不是神交已久,只是神交數(shù)月罷了。韓三心里補了一句,但是這句話顯然是要爛在肚子里的。瞧杜老的意思,根本不想讓章奉天知道靈酒可以悟道。實際上,每日唐莊賣那么多靈酒,不悟道不明了的多了去了。這位杜老始終不說,顯然有著某種深意,自己不好壞了人家的事情。
章奉天卻想岔了,以為韓三從師門長輩那里知道杜老的存在。于是乎,章奉天也意識到了,杜老不是尋常人。
以章奉天的能耐,卻只能悟到這一層,他呵呵笑道:“既然如此,我們就跟杜老搭個桌子,一起喝酒。”
喝酒要跟不尋常的人一起喝,這樣才能喝出痛快,喝出感情,沒準(zhǔn)還能喝出個機緣呢?永遠(yuǎn)都不要小瞧了一個人,每個人都有著專屬于自己的獨特智慧。
那邊,店小二正端著酒菜苦等吶。看見章奉天和韓三在自家大老板的桌上坐下了,趕緊將酒菜端了過來。
瞥了眼酒壺,杜老笑道:“去,直接拿酒桶。多拿幾桶上來,今天認(rèn)識小友,應(yīng)當(dāng)多喝一些。”
章奉天裂開大嘴,呵呵直笑。跟著我三哥兒喝酒,就是痛快。
靈酒清冽,卻也醉人。幾大桶喝完,大多數(shù)都進(jìn)了章奉天的肚子。于是,章奉天就醉倒了。醉倒之前,章奉天迷迷糊糊的嚷道:“三哥兒,等我醒了送你。”
韓三笑道:“不用送了,我又不是不識路,又不是永遠(yuǎn)不回來?”
“說的也是,祝,嗝,祝你一路順風(fēng)。”
說罷,章奉天就一頭栽倒了下去。

聚零
文中詩歌,乃是李賀名詩《洛陽城外別皇甫湜》改編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