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終于來了
老頭子聽到這句話,猛地呆立原地。
再然后,大顆黃豆般的眼淚,從老頭子眼眶涌出,點(diǎn)點(diǎn)滴滴落在地上。
“真的死了?”他的聲音在顫抖。
管事一指齊治,“這位道長,乃是誅殺陸穩(wěn)的功臣,我家太守已上報天子,不日將頒下賞賜?!?p> 老頭子突然撐著瘸腿,用力撲倒齊治面前,眼中帶著哀求,“這位道爺,你告訴我,那畜生是怎么死的?”
齊治見他如此情景,知道瘸鐵匠必然是陸穩(wěn)的苦主之一。
陸穩(wěn)殺人無數(shù),他的仇人太多,如此也不稀奇。
“陸穩(wěn)被利箭穿胸,鮮血流干而死!”
“死得好!”老頭子皺眉,“不好,不好,這樣死太便宜他了,這個畜生,應(yīng)該千刀萬剮、挫骨揚(yáng)灰。”
留了半天老淚,老頭子站起身,對齊治雙腿跪下。
這般禮節(jié)太重了,齊治急忙將他扶起,“快快起來!”
老頭子嘆了口氣,“道爺,肯聽聽我的故事么?”
齊治點(diǎn)點(diǎn)頭。
瘸鐵匠原本不瘸,還有個美滿幸福的家庭,老婆體弱,生下兒子后便病逝。
從此以后,瘸鐵匠將兒子撫養(yǎng)長大,沒有再娶,將心血都花在撫育兒子上。
他的兒子天生聰明,打鐵學(xué)得飛快,而且憑著東學(xué)西學(xué),練成一身高強(qiáng)武功。
終于在某天,瘸鐵匠的兒子要走出家門,外出闖蕩江湖。
瘸鐵匠脾氣暴躁,打斷了十根木棍,卻留不住兒子,只得耗盡畢生積攢的好鋼,為他打造一把名劍。
兒子挎著名劍,離別家門,這一去就是五年。
五年后,瘸鐵匠總算等到兒子返回,卻是一罐骨灰。
“他去追殺陸穩(wěn),被殺了分尸,死的太慘了!”
從那以后,瘸鐵匠的人生失去希望,他終日酗酒,恨不得將自己喝死。
某天夜里,瘸鐵匠醉酒后,跌入一條溝渠,將左腿摔斷,困了三天后才被人救起,從此便瘸了。
瘸了之后,瘸鐵匠開始信命,他命該如此,想死也死不了,雖然還是喝酒,卻沒以前瘋狂,開鐵匠鋪、招收徒弟,憑著精湛的手藝,生意越做越大。
但是內(nèi)心深處,瘸鐵匠始終有個執(zhí)念,陸穩(wěn)!
多年積攢的家財,都為之一件事情,聘請高人斬殺陸穩(wěn)。
但是今天,瘸鐵匠卻聽到,多年來令他念念不忘的仇人,竟然死了。
一時間,瘸鐵匠全身輕飄飄,無所依托,仿佛隨時會被風(fēng)刮走。
草棚寂靜無比,只聽見外面炭火燃燒的嗶啵聲,燒紅鐵塊插入冷水的滋滋聲。
“道爺,你幫我殺了陸穩(wěn),別說要我改造鐵尺,你便是要小老兒的命,我也雙手奉上!”老頭子老淚縱橫。
齊治安慰道,“大師切莫傷心過度,這是喜事,應(yīng)該高興才對!”
“對對,是大喜事,我高興得很!”
老頭子抓起鐵尺,端詳片刻,搖搖頭,“隕鐵太少,全部提煉出來,僅有四兩半,連小刀都打造不起?!?p> 齊治說出自己的想法,“隕鐵本就珍貴無比,我想以隕鐵夾雜精鋼,煉制成幾個箭頭用!”
老頭子搖搖頭,“道爺是我的大恩人,怎能如此寒磣!我想知道,道爺要打造幾個箭頭?”
齊治估算了下,將鐵尺全部融化,應(yīng)該有七八個箭頭,足夠使用了。
自從和陸穩(wěn)一戰(zhàn)后,齊治知道疾風(fēng)箭貴精不貴多,正要威力足夠,一箭就能取敵性命。
“八個!”
先前的箭頭,都是普通精鋼,若是換成隕鐵后,疾風(fēng)箭威力將暴增,對付修仙者也不在話下
老頭子聽了,重重點(diǎn)頭,“好,十天之后,道爺過來取箭頭!”
齊治點(diǎn)點(diǎn)頭,“不知加工費(fèi)多少?”
老頭子斷然拒絕,“道爺殺了陸穩(wěn),對我有大恩,怎能向你要錢?”
齊治卻堅持,“大師,別折煞我了。你若不收,我不敢麻煩你?!?p> 老頭子想了想,“一錠金子?!?p> “不貴!”齊治取出一錠金子。
管事目光銳利,看著老頭子,“我知道你們鐵匠,喜歡缺斤少兩,隕鐵珍貴無比,千萬不起什么壞心思,否則,太守府第一個不放過你?!?p> 老頭子神情淡然,“三管家放心,小老兒還沒那么下賤!”
等到齊治和管事離開后,老頭子轉(zhuǎn)身走入棚內(nèi),鉆進(jìn)他的窩鋪里。
窩鋪的地炕洞里,藏著一塊拳頭大的黑球,表面坑坑洼洼。
“孩兒,這塊隕鐵,原本想為你打造一把神兵,現(xiàn)在,只好用來酬謝恩人了?!?p> 老頭子用袖子,輕輕擦拭黑球,一抹微弱熒光光閃過。
……
太守府內(nèi),齊治剛?cè)敫T,老仆人便迎上來。
管事見到老仆人,恭敬讓到一旁。
“齊道長,京城來的使者到了,正在前堂等著,主人和蕭道長都在,就等你了!”
齊治沒想到,使者來的這么快,整理整理衣袍,快步走入正堂。
正堂當(dāng)中,太守和蕭求道外,還有幾個陌生人在。
齊治一看他們裝束,就知道是裴無忌的同僚,銅甲背心、翻紅披風(fēng),在加上門板大的巨劍,如出一轍。
很顯然,這些人都是來自天憲司的神捕。
帶頭的天憲神捕,膚色白皙,長了一副齊胸美髯,相比江湖豪氣的裴無忌,身上儒雅氣質(zhì)更深厚。
“齊道長,快來拜見天使!”
齊治上前,對天憲神捕拱手,“拜見天使!”
后面一位神捕,出言呵斥,“拜見天使,應(yīng)該跪拜,你裝什么傻?”
齊治冷冷道,“抱歉,我不跪活人!”
“大膽!”
“放肆!”
一幫神捕們?nèi)呵榧^,這時帶頭的神捕發(fā)話了,“都鬧什么,一點(diǎn)規(guī)矩都不懂了?”
此言一出,大堂安靜下來。
帶頭的神捕取出一卷黃綢,“圣上有旨!”
太守和蕭求道同時跪下,以眼神示意齊治。
齊治始終不肯跪下,神捕不讀圣旨,局面開始僵持。
太守嘆了口氣,替齊治打圓場,“先前誅殺陸穩(wěn),齊道長膝蓋受傷,跪不下來,還請?zhí)焓挂娬?!?p> 神捕皺眉,“太守這么說,我可是要回復(fù)天子的?!?p> 太守點(diǎn)點(diǎn)頭,“就這么回復(fù)吧!”
于是,雙方妥協(xié),太守和蕭求道跪下,齊治站著聽圣旨。
神捕吐字清晰,腔調(diào)高亢,將圣旨內(nèi)容宣讀一遍。
圣旨上的內(nèi)容,先前太守早已說過,無非是封賞七品道官、為真靈觀提匾、賞金一萬兩等三樣。
片刻過后,神捕宣讀完畢,“各位請起!”
太守帶頭起身,招呼蕭求道和齊治起來。
圣旨上,雖然沒有對太守的獎勵,但太守利用這件事的影響,在官場上四處活動,已然收到風(fēng)聲,這次任期滿后,朝廷回調(diào)他回京城,擔(dān)任位高權(quán)重的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