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心中一滯,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回去,遲疑了片刻。
榮軒緩緩走上前道:“鳳冥,你話真多,如今天寒地凍的,趕緊給本世子多準備些甘油。”
“喏,我會多找些人手,在竹溪小筑多多研制,也許還可以加一些別的藥材,屆時就可以大批量送去世子的軍營之中。”鳳冥若有所思道。
“甚好。”榮軒轉眸看向蘇曼道,“咱們回去吧。”
蘇曼點了點頭,看著那些已經封存好的甘油,今夜就可以派上用場了,這樣也免得自己覺得自己呆在世子府中啥也不干。
夜漸漸深了,蘇曼也屏退了他們,讓他們各自回去休息。
雅居外頭的中庭內月色照映之下積雪如白晝,掛在檐角的紗燈隨著北風搖曳吹來吹去。
花廳里頭擺著的銅爐里炭火燒的正旺,臥室一側也有一張書桌,便于榮軒看書習字。
那被風呼呼吹著,紗窗有些作響,榮軒站在前頭,雙手從后抱著蘇曼,嗅著她發間溫香,輕聲道:“辛苦你了。”
蘇曼緩緩轉過身子,抬眸迎著他的視線回答:“我現在世子府,好吃好喝好住,什么都不要做,感覺自己都快成為了一個廢柴。現在能夠幫你,我很開心,也可以打發時間。”
“明日詩會當真不要我同去嗎?”榮軒依舊有些擔心。
蘇曼猶豫了一會兒道:“他們本就以為我不過是仗著你的寵愛,才可以成為世子妃。與其讓人背地里總是議論我,不如我主動出擊。”
反正她在現代背過那么多首詩,就不相信那個顧瑾瑤會將那些個大文豪給比下去。
再者了,自己若真能夠讓她堵住話,往后旁人也不會再嘀咕什么,這也是個好機會。
“我信你,你總是會給人帶來驚喜。”榮軒握緊了她的手,屋內點燃著的幾盞紗燈散發著光芒,他一雙烏黑的眸子里凝視著她熠熠生輝,“從前你說過無數次,我都未信過你,對不起。”
蘇曼臉上帶著笑容:“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人應該朝前看,若是凡事都錙銖必較,那么太累了。”
榮軒聽著她如此回答,眼前不由得一亮:“聽說你之前同母妃一同下棋,那規矩十分有趣,不如也教教我。”
“好啊。”蘇曼嘴角微微上揚,拉著他的手,二人雙雙坐在了一側的炕上。
燭火搖曳,蘇曼不時抬頭看著榮軒,他的眉目之間俱是溫柔,不再想從前那些不開心的記憶。
可話說回來,日子就是這樣一天天過去了,她才發現了自己的內心。
雖然魂穿至此,但她從未想過會在這里嫁人。
而且嫁的人居然還是從前與自己橫看豎看都不順眼的人,這緣分可真是難以描摹。
昨兒個青煙來報,說是傾城公主有事求自己,蘇曼不用想也知道是為了易寒。
自打自己加入世子府,易寒便消失了。
她詢問了幽若,幽若也說不知去處。
傾城公主如今因為大殷使臣將來,心情十分不好,因為向云嘯天哀求不要聯姻被禁足了。
未等蘇曼說出口,榮軒便看穿了她的心思道:“我派出了暗衛前去找尋易寒的下落,至今未果。”
蘇曼放下手中的棋子,嘆了口氣道:“易寒那家伙有時候看起來有些冷清,可對人還是心細的。上次公主被劫,他與公主相處,想必生了情愫。只是礙于身份,他不能表露。我與他相處雖不多,可也覺著他并非是那樣的人。我總覺著,他的的離開,似乎不對勁。”
榮軒低眸看著她,手指摩挲著棋子,良久道:“娘子說的很對,易寒與傾城公主的事情,想必皇宮之中的人已經知曉了。”
“那他會怎樣?”蘇曼心中一緊。
“暫時應該沒有大礙,可是他人到底在哪,我還需要時間去找尋。”
聽到榮軒的回答,蘇曼心里適才踏實了點,就算傾城不來找自己,她也想找到易寒。
第二日,天放晴了,可是積雪依舊覆蓋了大街小巷。
榮軒一如往常早早就起了入朝,蘇曼用膳完畢,托著腮幫子坐在桌案旁,逗弄著鳥籠子里頭的畫眉。
蕓娘只當她心里還想著今日牡丹亭詩會的事情,立刻上前絮語了一番,示意她不要有壓力。
幽若雙手抱拳站在那里,話說在天樞閣中,她是與世子妃相處最久也是最了解世子妃的人。
從來未見過世子妃捧過書卷,只是舞刀弄槍而已。
怎么燕回峰一戰之后,世子妃整個人都好似脫胎換骨般。
什么都不記得了也就罷了,功夫全都忘得一干二凈了。
如今倒是愛好文學了,昨兒夜里搗鼓什么甘油,前幾日又弄什么溫室種植。
之前初見的驚訝,到如今幽若也告訴自己,一切都不要大驚小怪。
世子妃腦子里指不定還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不過今日這牡丹亭詩會。
她曾經也聽聞過,但凡這帝都權貴中有才學的人都會參加。
那個懷國公千金顧瑾瑤據說也是個才華出眾的女子,然而上次世子妃在宴會之上那首詩,確實十分出眾。
幽若將自己心里偶爾冒出的膽怯情緒壓了下去,眨了眨眼睛上前給蘇曼倒了一碗熱乎的茶水:“世子妃,奴婢相信您今日必定會讓那顧瑾瑤后悔自己曾經說出的話。”
蘇曼拿著鳥食的手縮了回來,長長呼吸一口,如今絞盡腦汁也沒有用了,自己應下了,也是不想讓人看扁,也讓人知道世子的選擇不是錯的。
她有點受夠了被人質疑的日子,那些人躲在暗處,不知何時又會生出事端,與其如此倒不如自己迎頭而上。
“我也不知道到底會發生什么,順其自然吧。”蘇曼努力讓自己精神變得輕松,隨后披上了蕓娘給自己遞過來的雪白織錦鑲毛斗篷,推開門要出府。
行至南苑水榭,太妃突然出現。
蘇曼知道她本來就不喜歡自己,這忽然打照面,若是不說點什么,只怕又會讓她對自己生怨氣,矮身作揖道:“兒媳見過母妃。”“聽說你今日要去赴詩會?”太妃靜默了一會兒之后,臉上彷如寒霜道,“以我而言,你還是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