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冰雪推開門,她記得這里是聶鋒的別墅,自從他去世后,她就把這里買了下來,里面的一切東西她都保持原樣。
因為這里有她和他的種種回憶。
多少年來,這里已經成了她的歸屬,再多的疲憊,只要來這里,都能煙消云散。
沉沁在夢里也好,回憶里也好,只希望能和聶鋒相見。
她好想質問他,「為什么,要獨留我一人在這里?」
流下的淚水只能自己伸手拭去,無助的身體只能靠在聶鋒曾坐過的沙發上,取暖。
相約來世為夫妻,但這漫長的等待,太久。
「聶鋒。」聲聲的呼喚,早已習慣響應她的只是寂靜,從無例外。
不知過了多久,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喚著她的名,「敏敏。」
她激動的響應著:「聶鋒!你在哪里?」
頓時,蕭冰雪眼前一片黑,身體沉重的讓她無法動彈,她歇斯力竭的喊著:「聶鋒!」可是聽進自己的耳里卻是小聲的如蚊子般的叫聲。
司徒睿緊握著蕭冰雪的手,不斷的道:「敏敏,我在這,敏敏。」他看著她微開的雙唇,細聲的喚著他前世的名。
他知道這世他傷她太深,所以她愛前世的自己勝過這世的自己。
三年前,她曾許來世不和他相見,若她能醒來,只要她能平安快樂,他可以離開她,在遙遠的梁國,祝她這生幸福,愿來世以聶鋒的身份,再與她相遇、相知、相守。
「敏敏,妳醒來可好?」他靠在她的臉頰旁,感受著她的溫度,讓他確定她還活著,呼吸著。
隔日天一亮,蕭冰雪緩緩睜開雙眼,看著一旁趴在她手背上睡著的人,不自覺地露出淺淡的微笑,她開口道:「小睿。」她的聲音沙啞,喉嚨干燥難耐。
司徒睿猛然驚醒,他抬頭見到蕭冰雪看著他,他高興的道:「等等,我拿水給妳喝。」他起身迅速的倒了一杯水來。
他坐在床邊扶起蕭冰雪讓她靠在自己懷里,拿著茶杯喂她喝水。
蕭冰雪的喉嚨滋潤些后,她道:「看你的樣子,我似乎睡了很久?」但對她而言,她暈倒尤如昨天的事般。
「妳睡了七天了。」司徒睿從她身后緊抱著她,埋首在她的頸窩間,感受著她脈搏的跳動。
蕭冰雪驚訝的轉過身,道:「那比武招親最后是你贏嗎?」
司徒睿平淡的道:「我沒去比武。」守在她身旁才是最重要的。
蕭冰雪一閃而過的失望,隨即環抱住司徒睿,道:「不管誰最后是勝者,我只要你。」
司徒睿緊抱住蕭冰雪,道:「冰雪,我愛妳。」即使將來伴在她身旁的人不是他,他只想把他的心意傳達給她,只要她能過得好,犧牲自己都無所謂。
蕭冰雪沒有多想的響應,「小睿,我也愛你。」
片刻,司徒睿道:「冰雪,肚子餓了吧,我去拿粥過來。」
「嗯。」
半個時辰后,皇上和皇后進來芙蓉宮,宇文邑跟隨在后,珊瑚拿著一碗粥走在最后面。
皇后坐在床邊,伸手摸著蕭冰雪,道:「宛兒,妳終于醒了,可把母后給嚇壞了。」
皇上道:「醒了就好,這幾天妳就待在皇宮養病,別出宮去。」
「是。」蕭冰雪看向外頭,納悶的道:「司徒睿人呢?」
宇文邑拿了珊瑚手上的碗走到床邊坐下,輕笑著道:「他有事要辦先離開皇宮了,這碗粥剛煮好的,趁熱吃。」他咬了一勺,吹涼之后一口口喂著蕭冰雪。
蕭冰雪不疑有他的點頭。
皇宮外,梁國使團的馬車已準備起程,小飛走向還望著皇宮的司徒睿,道:「太子殿下,真的要...離開?」
「對。」
方才燕帝已對他下了逐客令,宇文邑更是巴不得他趕快走,他待在蕭冰雪身旁,若對她是種傷害,他愿離開她。
盼來世能與她相遇。
司徒睿上了馬車,朝著梁國的方向回去。
幾天后,比武招親的文試全被宇文邑評為資質不足,配不上宛公主,所以無最終的勝者。
蕭冰雪雖待在皇宮,但也已經從宮里的太監那探出消息,原來司徒睿已跟著梁國使團回梁國去了。
紫蘿宮,皇上憤怒的拍著桌子,對著身前跪著的蕭冰雪大罵,「天下男人何其多,為什么妳偏偏要選司徒睿?」
蕭冰雪看著皇上,平淡的道:「父皇,我忘不了他,更放不下他。」
司徒睿來北燕是為了挽回她,這次換她去梁國追隨他。
「妳!」皇上氣憤的冷哼一聲,道:「妳難道非要讓朕和妳母后替妳收尸,妳才甘愿?」
皇后站起身拍著皇上的背安撫著,道:「皇上,宛兒不是這意思。」
皇后本是對司徒睿有所偏見,但之前蕭冰雪昏迷,司徒睿在芙蓉宮外頭苦等,甚至淋雨也為了要見蕭冰雪,這樣的執著,哪個女子不動容,她又道:「我相信梁太子對宛兒也是一片真心。」
蕭冰雪磕頭道:「請父皇、母后成全,讓我去梁國。」
皇上凝視著蕭冰雪,慎重的道:「妳可知道此次ㄧ去,我們再見不知道是何時。」北燕與梁國路途遙遠,不是兩三日就能往返的。
蕭冰雪何嘗不知道,但她若不去梁國追隨司徒睿,只怕此生都會恨自己。
這三年來,她以為可以淡忘他,但是太難,當他為了挽回她來北燕,她的心早已給了他。
皇上見蕭冰雪不語,更是氣得撇過頭不發一語。
皇后蹲在蕭冰雪身前,道:「我的好宛兒,妳當真要去梁國?」明知道的答案,她還是再問了一次。
蕭冰雪堅定的點頭,沒有任何的反悔。
皇后忍不住落下淚來,道:「妳好不容易回到我身邊,如今卻又要離我而去,妳讓我怎舍得。」她雙手環抱住蕭冰雪,又道:「都怪母后,當年沒有護妳周全,讓后宮的賤人把妳賣出宮外,是母后的錯。」
蕭冰雪同樣也環抱住皇后,道:「母后,這都過去了,至少我回到妳身旁了。」
「我的好宛兒,我舍不得妳。」但她了解對ㄧ人付出真情的心,就如同她對皇上般,她道:「讓葉嬤嬤和珊瑚跟著妳去梁國,我才放心。」
「好。」
「葉嬤嬤是我的伴嫁婢女,陪我在后宮多年,她了解后宮那些手段,有她在至少能護妳在梁國后宮周全,我也好放心。」
蕭冰雪同樣也落下淚水的點頭,她也舍不得皇后,她這世的生母,但還有一人她放心不下,她道:「母后,讓娘進宮和妳同住可好?」
雖然蕭府的人都隨她來了北燕,但蕭一天和蕭云夜常年在外經商,時常不在府里,蕭大娘就會進宮來看看她,和皇后說些話,時間久了,蕭大娘和皇后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皇后高興的道:「這當然好,若宛兒沒提,我也會邀她來宮里住。」
蕭冰雪高興的落下淚來,道:「父皇、母后,是宛兒不孝,不能常伴你們左右。」
皇上忍著激動的情緒,平淡的道:「有空派人送個信,或傳個話回來。」
「是。」
半個時辰后,蕭冰雪走回芙蘿宮,瞧見宇文邑一臉不悅的站在宮外等她,而沒有進去,她知道他是在氣她要去梁國的決定。
她走上前還未開口,宇文邑先開口道:「妳走了村莊的那些孩子怎么辦?」
「我已教他們許多謀生的能力,且他們會互相照顧,我不擔心。」而且她相信宇文邑不會棄之不顧。
「父皇和母后答應妳去梁國?」他想找一個能讓她留下來的理由。
「對。」
宇文邑深吸一口氣,若不是他和她有血緣關系,他會將她牢牢的綁在身旁,但就是這樣的關系,讓他不得不對她放手,他和司徒睿一樣,只希望她幸福快樂。
司徒睿臨走前,慎重的要求他替蕭冰雪找個能讓她幸福快樂的好歸宿。
司徒睿對她的情越是深,越希望她能過得好,即使將來伴在她身旁的不是自己。
司徒睿能做到如此,他也能做到,他緩緩的道:「去梁國,一路小心。」說完他轉身就走,不讓她看到他傷心難過的一面。
蕭冰雪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呢喃著道:「哥哥,希望你能夠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不要在因為有著和她不可能的夢,到至今還未娶。
幾天后,蕭冰雪拜別了皇上和皇后,就是沒見宇文邑的身影,她嘆了口氣坐上馬車。
回想多年前,她和宇文邑相遇,他是個稚嫩滿是嬌氣的孩子,多年之后,雖然外表成熟了,但那嬌氣依舊不減當年。
當馬車要行駛過北燕帝都城門時,一陣馬蹄聲傳來,馬車上的馬夫瞧見馬上的人宇文邑,便停下了馬車,對著車內的人道:「宛公主,太子殿下來了。」
蕭冰雪聽了立刻下了馬車,宇文邑也下了馬快步走向前來,一把將蕭冰雪抱進懷里,只有離開了皇宮,他才能好好的和她說些話。
片刻,宇文邑道:「若是司徒睿將來負妳,派人捎信回來,我立刻去梁國接妳回北燕。」
蕭冰雪輕笑著道:「好。」
最后一次的擁抱,宇文邑許久才放開,看著蕭冰雪坐上馬車,目送著她離開,不睜氣的眼淚滑落,他伸手拭去,駕馬回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