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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闕

第十四章 風(fēng)姿翩翩 君子來兮 (4)

琉璃闕 青璜 2060 2019-07-14 09:00:00

  青濯一早領(lǐng)了蔚璃軍令,此間正值守瀾庭。為迎皇朝太子下榻于此,他是絲毫不敢松懈,辰時不到便來瀾庭巡視再三,自里向外,再向周邊百米,皆置崗設(shè)哨,五步一士,十步一衛(wèi),護(hù)守森嚴(yán)。

  至午時將過,青濯還在巡視各處戍防事誼,忽見士卒來報,聲稱太子殿下車駕已到瀾庭長街。驚得他聲聲詫異:“怎這樣快?方才還說將至城門,這不過半盞茶的功夫竟到了長街……”忙疾步向外跑,心中仍舊疑惑萬端:朝上臣輔位都說,預(yù)料都城內(nèi)嘉賓百姓舉城出迎之勢,各樣參拜之禮,總要演練到傍晚才歸,未想頃刻間這位太子殿下就入得城來!莫非迎禮不隆?還是嘉賓不多?

  青濯驚疑著事況之變急匆匆向外跑,將至中庭卻見金甲侍衛(wèi)已然列隊而行,依次向內(nèi),逐步設(shè)崗。在越國士卒之外又添一道防線,一徑護(hù)持直入后苑廊道。

  莫非太子殿下已入園來?青濯丟開近身侍衛(wèi)愈發(fā)緊跑起來,迎頭卻撞上一位小童。但見這位小童錦衣短劍,利落非常,一時持劍向青濯簡行抱拳之禮,笑問道,“閣下可是青濯將軍?殿下正傳旨詔見,請隨我來。”

  青濯驚道,“殿下入園了?怎這樣快?我還未及恭迎……”

  小童笑笑,“殿下一路車馬勞頓,甚是辛苦,只想早些安頓休息,未能等候?qū)④姵鲇€請將軍莫怪。”

  青濯見這小童斯文有禮,言辭委實謙遜至極,想那殿下不怪自己失迎之罪便是恩恕了,如何倒言說未候臣將出迎之過,也真是稀奇。忙卸去長劍交于跟來的近身侍衛(wèi),自己一人隨小童轉(zhuǎn)過回廊往后苑殿閣而來。

  沿路但見金甲林立,倒比自己所置之兵更多出一重,待過了熏門,及至清風(fēng)殿前,才覺四下清靜,疏闊明朗許多。細(xì)看下才知,此處不只金甲禁軍未見,原本自己布防的士卒也盡被撤去,一時驚疑。

  那小童似乎也覺出他疑惑,回身說道,“小人在此傳殿下口諭:所有禁衛(wèi)之軍皆設(shè)于熏門之外,凡無詔過此門者,立斬不赦。此令還請將軍也傳于部下皆知,切莫犯了殿下禁令。”

  青濯雖對此安排略存訝異,可當(dāng)下也唯有點頭稱是,又問,“殿下于瀾庭內(nèi)的護(hù)駕禁軍是何人統(tǒng)領(lǐng),小將應(yīng)當(dāng)拜會通識才好。”

  小童笑回,“蕭雪。他與青姑娘奉旨辦差,要晚些才到。”

  二人說著已進(jìn)到廳堂之內(nèi),青濯見此處正有數(shù)位婢娥忙忙碌碌,移屏置案,啟軒掛簾,置設(shè)各樣裝飾,更覺疑惑:先前長公主姐姐布置已然是十分精巧細(xì)致,如何殿下來了偏要變個樣式。一時倒也不敢細(xì)看,唯袖手門邊。見元鶴向著堂上屏風(fēng)一揖,言道,“殿下,青將軍到了。”

  青濯這才留意那紫檀湘錦的圍屏之后有人影移動,忙向著錦屏俯身跪拜,頌道,“越國王宮禁軍都尉,青濯,拜見太子殿下。”

  片刻,才聞聽屏后傳來淡漠一言,“禁軍都尉?她倒是疼你,賞你這么大個官做。”青濯才恍悟言語有失,他青門本已沒入奴籍,永世不可登堂入仕,這禁軍都尉之銜本就是長公主瞞報天廷賜他的官爵,他又怎可這般堂而皇之地自報家門,不覺又悔又憂,忙又重新叩首,“罪臣之后,奴籍……”

  “罷了!”屏后又傳來淡意言語,“青將軍也不必拘禮。聽聞她制下的禮法:在東越,除去敬天祭祖,但凡參拜之禮,將不屈膝,兵不俯身,甲胄不解,刀劍不去。可有此說?”

  青濯小心應(yīng)道,“此為長公主恩惜將士之令,殿下如何知道?”

  未想屏后傳來一聲輕笑,“天下事,我如何能不知?”停了片刻又問,“今日迎駕之臣怎未見你家長公主?”

  “啊?”青濯掩不住的驚疑,一旁元鶴已上前將他扶起,他被這樣一問卻又惶惶不知所措。他又如何知道蔚璃為何不曾迎駕!這位長公主姐姐素來任性……只是事關(guān)君臣尊卑她也敢造次?“許是……許是病了罷……”青濯支吾回道。

  “我來了,她偏病了?這樣巧……”屏后人影舒展,似乎正一件件退換衣物。

  “這……”青濯本想說前些日便病得厲害,可又想起蔚璃早已自上至下嚴(yán)令各人:為穩(wěn)軍心,有關(guān)她重病一事任何人在任何境況下都不得再提及。他雖不知此事與穩(wěn)固軍心何關(guān),可到底是她吩咐之事,不敢逾越。支吾半晌也未編滿一句整話。

  “這樣罷,”屏后人影又道,“你去傳信給越安宮,就說……本君受傷了……”

  “受傷!?”青濯驚得險些撲到,“殿下怎會受傷?長姐親迎殿下于越國邊關(guān),一路護(hù)送,來信從不曾提及受傷之說,殿下今日入城,再入得瀾庭,才不過半日時光,哪里就受傷了……”

  屏后顯然對他的毛躁很是不悅,靜默不語。青濯便知魯莽造次了,忙袖手肅立,央告道,“殿下且不可這樣驚嚇長公主,長公主最是膽小……”

  屏后不由朗聲笑開,“她膽小?她若膽小這天下竟無膽大之人!罷了,你們君臣相護(hù),原是我點錯將了。”說著又喚元鶴,“元鶴,還是你去,可知我意?”

  越安宮瑤光殿上,裳兒端了湯藥正到處尋找她們的好公主,只里里外外喊遍了也不見人應(yīng),不由咕嚕抱怨著,“不過去取個湯藥的空,怎么這人又不見了,不是說要回來睡覺嗎?春光大好,可也睡得下?”一面嘮叨著一面又出到庭院,依著往日經(jīng)驗又向那屋檐上眺望,果然見一片白衣傾覆瓦上,也是無奈之極,呼喊道,“哪里不好睡偏要睡到屋頂上!那太子殿下若知你不迎御駕反倒這般逍遙,可是要治你個不敬之罪!”

  蔚璃只仰天躺著,一手當(dāng)枕,一手遮目,任由艷陽灼灼灑落一身,全不理會庭中呼喊。心中幽幽思慮著,那人車駕也該入城了罷?是否已到瀾庭?那瀾庭內(nèi)有高臺樓閣,樓閣外有湖光山色,可都還能悅他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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