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壽帶著楊駿來了。
為了保密,楊駿這次并沒有帶上隨從,甚至連一個護衛也沒有。
眾人來到了不遠處的小山之中,這里山路陡峭,密密麻麻一片全是阻礙人通行的大樹,就連最笨的獵人也不會到這個地方來為難自己,更不用說其他人了。
終于是登上了一個和周圍相較稍顯得平整的一個平臺,然而這里也是什么都沒有,一片空白。
“所以東西呢?”楊駿抬起腳來略嫌棄地看了一眼,靴子上沾了不少污泥。
“太傅請看。”少棠取下身上的包袱,從里拿出了一個竹筒狀的東西。隨即,她又從腰間取出一個圓柱形的東西,不過這玩意要比竹筒要細要短得多。
“接下來,還請二位捂住耳朵。”少棠回頭,沖著陳壽壞笑一聲,“想必先生可還記得他的威力。”
“廢話,當然記得!”陳壽忙后退了一步,還把楊駿給拉到了自己的身邊。
“什么東西還需要捂耳?”帶著些疑惑看了慌張的陳壽一眼,楊駿乖乖抬手包住了雙耳。
少棠輕笑一聲,一把將那較小的圓筒揭開,露出了里頭粗糙的紙卷,紙卷上有燒焦的痕跡,帶著些許不時泛紅的火星。
呼~少棠急促地一吹,紙卷頓時被火星引燃,騰起了火焰。
當竹筒上外連的引線開始發光發熱,伴隨著人畜無害的滋滋聲響,少然而少棠沒有著急出手,而是耐心地盯著手中的竹筒。
“喂!你快扔啊!”陳壽有些著急,急忙催促道.
畢竟他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直面火藥生還的第一人,深知其威力大小。
然而少棠卻置若罔聞,瞳孔中引線綻放的星火越來越明亮。她好像著迷了一樣,整個人一動不動。
這個家伙!難道她想拉著我和楊駿同歸于盡!?彼其娘之!又是個孫子,說好的不殺他的。
陳壽倒吸一口涼氣,看了看身后亂石叢生的小路,開始考慮如果自己不顧一切往后跳去滾落山下會不會生還幾率來的比在這等死要大。
楊駿倒是一臉茫然的看著兩人。不過不知為何,總感覺有些不妙呀......
就在那火焰即將鉆入竹筒的那一剎那,少棠動了。
竹筒脫手而出,上下不斷翻滾旋轉,只是一瞬,就在空中帶起一道殘影。
氣壓在筒內一瞬間點燃而后急劇膨脹,那干燥的纖維在一瞬間根根崩斷。在那狹小的空間之內,熱浪壓縮擠壓。
終是達到了臨界,剎那間,一道巨響炸開。
疾風裹挾著無數樹葉四下飛射,肉眼可見的氣流與煙塵一瞬就朝著三人襲來。
地上亂石翻滾,眾人只覺得無形之中有股熱流在猛力地推著自己,難以抗衡——這還是中間隔了一段距離的效果,若是貼身......
而咱們可憐的楊駿在聽道那一聲的剎那,雙股猛地一抖,癱倒在地。
陳壽也是嚇得猛地一縮腦袋,牙床顫顫。
“太傅,此物既可殺人,又可攻城,若是為太傅的親衛所掌握,我想.......”
這個時候聰明人是不會回頭的,因而少棠決定背對著他,沒有去看這家伙嚇得瑟瑟發抖的丑態。
手上有一股濃濃的火藥味,她的鼻尖動了動。這味道,嘖,真不好聞。
“準了準了。”楊駿吞了口唾沫,微抿了抿雙唇,急忙從地上爬了起來。
這等奇術,決不能讓八王們得到,若是抓在手中,也能成為一個有力的籌碼。
......
宮里的禁軍突然被分出去了一部分,這種事情自然是少不了有心人的注意。
只是半天的時間,消息就穿遍了各大世家。
最先知曉那禁軍統領是少棠的,正是潘安。
畢竟那金谷二十四人可是以他為首的,一切眼線自是會交織到他的手中。
“哈哈,我的小寶貝~干得不錯呀,這就入了宮了呢。”潘安看著手中下人的密信,咧著嘴笑道。
此刻,他的笑容似乎又變了個模樣,嘴角提的弧度很大,像是強行擠壓出來的一樣,帶著些許癲狂。
“只不過呢,入宮容易,那是否出去也能有這般簡單呢?呵呵。”
......
這最后一個知道的,自然就是劉琨了。
夜晚的時候他來了,手上提著兩壺酒。
“大壯呢?”他問。
“回家了。”
“哦。”
少棠掀開酒蓋頭,聞了聞。
不錯,很香。
“放心吧,陳釀。”劉琨看了她一眼,不再說話。
少棠輕笑一聲,搖了搖頭,扛起酒壇痛飲了一口。
四周,很是安靜。唯有風兒透過亂石會發出類似嗚咽一般的聲音。還不是盛夏的季節,沒有蟲鳴。
“你不害怕么,在這兒,就一個人?”劉琨忽然問道。
“大壯剛走,還沒什么感覺。”少棠打了個哈欠,有些疲乏了。
“夜路會很難走的。”他又說了一句似乎是沒什么來由的話。
“無妨,前人既然能走得過,我也想走一走。”
又陷入了寂靜,少棠隨意地高舉酒壇,微微傾斜,酒水就像瀑布一樣倒入了她的口中。
“潘安他雖然是個怪人,但這方面他還是比較擅長的,你可以和他好好學習。”
“我知道。”
“......”
春季的夜晚就和秋天很像了,不是很熱,能看到某些瘦小的花骨朵被風從樹枝上吹了下來,在夜空中逐漸變成了一個黑點,慢慢消失。
“祝你成功。”
“如你所愿~”
劉琨嗯了一聲,兩人相視一笑,抱起酒壇噸噸噸地暢飲起來。
酒花漏了出來,沿著臉頰順著脖頸,一下向下。
衣領有些濕潤,然而他們卻絲毫不在意,直到酒壇里終于是見了底了,這才怡怡然放下。
對于少棠而言,劉琨算是這個時代的朋友之一。
交朋友也是要做閱讀理解的,什么樣的人可以,什么樣的人不行。
沒有爾虞我詐,沒有勾心斗角,能說說心里話,這就夠了。
“酒壇別打碎了,大壯沒回來,沒人收拾。”少棠見劉琨又要扔壇子了,連忙制止道。
“哈哈,是不是被你趕走了?”
哈欠是會傳染的,不過這次延遲有點大,差點就讓他沒拿穩。
“不是,他想家了。”
“你就讓他一個人回去?”
“就沖他那力氣,誰能欺負得了他,再說他記得來時的路......”
等等,好像不對。來時的路?
劉琨見少棠忽然停住,急忙問道“怎么了?”
“完了!我記得好像我們是饒了一個大彎過來的,這家伙不會又繞個大彎回去吧。”
“以他的性格,好像真有可能。”
“哦吼,完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