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飯菜早已備好,是不是該……”
長喜猶豫了許久才戰戰兢兢的開口說道。
他今天有些看不懂自家公子了,簡直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這讓長喜不由得小心起來。
聽到這句話明梧飄遠的思緒也被拉了回來。
人總是要吃飯的,吃飯是個極其現實的問題。
明梧決定面對現實,于是問道:“長喜,你覺得我平時是個什么樣的人?”
長喜換上一臉崇拜道:“少爺自是風度翩翩,滿腹經綸,出口成詩,貌美如花,小人能夠侍奉少爺,那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呸!貌美如花。
這是夸正兒八經的男子的詞嗎?
莫非大宋男子還真愛戴花?
明梧想起前世讀過的一些亂七八糟的書,心中居然釋然了。
拋開這點不提,其他的一聽就知道有極大的水分,看來之前的那位是個愛聽假話的人,這樣很難問出什么實質性的東西了。
現在最現實的問題就是如何盡快的融入角色了。
想了想,明梧說道:“我爹什么時候回來?”
這個問題其實是很正常的,現在還能住著這么大一個院子,又在上學,父母健在的可能性很大。
“少爺又忘了?老爺領了個差遣,昨個就已經出京了,最快也得兩三個月才能回來。出門之前還叮囑過少爺,讓您一個人在家安生些,好好念書。”
“嗯,那我現在給我娘問安。”明梧點了點頭又道。
“問安?”長喜表情有些古怪,“主母已經過世許多年了。”
豈不是說現在家里我最大,這真是天助我也!
呸,沒了娘的孩子最可憐了。
明梧擺出一副悲傷的表情,說道:“我能不知道?我說的問安是去拜祭一下娘的牌位。”
現在明梧總算松了口氣,最怕的就是碰到前身的父母長輩,要知道,一個人忽然間性情大變是有可能發生的。
但是什么事情都記不住那就不太好說了,那些下人也許不敢說什么,但是父母不可能不聞不問,興許什么時候一覺醒來又來到了陌生的房間,四周圍著好幾個大夫討論著該從哪里下手。
————
清晨。
明梧再一次醒來的時候,面對這個房間已經不會產生陌生感了。
他來到這里已經超過三天了,那些丫鬟小廝甚至是府里有些地位的管事或是賬房什么的,也都知道他們的少爺變得有些古怪。
這個時間雖然不長,但是已經足夠讓明梧了解一些重要的事情了。
首先這個身體的原主人叫明裕,字梧,乃是太常寺卿明原衛的獨子。
明家可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往上倒三代還是一個是典型的寒門庶族,只是個普通的小地主。
明原衛的官位都是自己摸爬滾打掙來的。
明家一直以來都人丁單薄,到了明梧這里已經是一脈單傳了。
他爹明原衛又不是一個喜好風月之人,和貴圈玩不到一塊,沒有三妻四妾什么的。
幸好明裕從小就表現的聰明伶俐,明原衛倒是不擔憂無后的問題,到了如今更是很少理會明裕,一門心思都撲在了朝堂上。
據明梧這幾日的了解,明裕那廝比他父親更甚,居然有厭女情節,似乎還有斷袖癖的傾向!
府里的漂亮丫鬟他不動心也就罷了,就連碰也不許碰,從不讓丫鬟侍奉起居,從不給丫鬟好臉色看,以至于在府里但凡是母的見到明梧都坐立不安。
如果不是明梧的到來,這明家還真的有絕后的可能。
此時瞧著那長相俊秀的長喜笑了起來,明梧竟看出了一絲嫵媚之色,心中惡寒,該不會是他們早就那啥過了吧。
所幸,經過明梧的旁敲側擊,才知道明裕此前尚處于糾結階段,還不曾亂來。
此時長喜正侍奉著明梧換衣,之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是現在時不時的肢體接觸讓明梧瞬間打了個哆嗦,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明梧面容苦澀,忍不住道:“明日換輕竹過來幫我穿衣!”
長喜大驚失色,搭在明梧肩膀上的手急忙抽了回來,嘴里哀嚎道:“少爺啊!可是小的有哪些做的不對的地方嗎?”
明梧繃著臉說道:“沒有,你做的很好,不過我看你即是書童又要做長隨,每日還得侍奉我起居,實在太辛苦了。”
“少爺,小人一點都不覺得辛苦!”
“廢話少說!我說你辛苦就辛苦。”
明梧將長喜趕出了門外,要不是他擔心忽然趕走一直以來都侍奉自己的人會引發府里的恐慌,說不好很快就會傳到他爹那里,他還真的想把長喜趕走算了,這么個美男時刻跟隨著,他還真有些不適應。
明梧獨自穿好衣服,便走出了門外,長喜還苦著臉站在門外,瞧見明梧立刻把整個臉湊了上去,諂媚道:“少爺,可是要喚小的進去?”
明梧不解道:“還叫你進來干嘛?”
“可是……少爺您還沒打胭脂水粉,香囊也沒帶上,還有……”
明梧強行忍住爆粗口的沖動,咬著牙說道:“少爺我打算換個風格出門,不行嗎?”
“行,當然行,少爺想如何便是如何。只是……少爺您一日之間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小的曾到外頭悄悄打聽過,說是性情大變一般和大病有關,所以小的有些擔心少爺是不是即將要害什么病。”
長喜點頭哈腰,但是目光中還是流露出擔憂之色。
“我能有什么病。”
明梧嘆了一口氣,口中吐出已想好的說辭。
“其實在前幾日我讀了些古怪的書籍,然后夢中竟去到了一個神奇的世界,并且一待就不知道多少年。”
“這種感覺你應該明白吧,就像午覺時,只睡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好像是做了很長時間的夢一樣。”
看到長喜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明梧又說道:
“算了,讀書人的事,我說了你也不懂。總之,少爺還是你們的少爺,只是我在夢里待了太久,所以有些事忘了,你跟了我那么多年,記得時常提醒一下。”
長喜想了好一會才總算想通了,頓時激動道:“是,是,少爺能有此奇遇將來定是不凡,小人一定知無不言。”
還是古人好忽悠啊,明梧欣慰的點了點然后說道:“那就好,我現在要出門,你在前面帶路。”
“少爺可是要去太學文會?”長喜明白這件事少爺八成也忘了,立馬解釋道:“太學生員在休沐期間時期常常會聚集起來飲酒賦詩或是切磋學問,是個揚名的好機會。”
明梧心中權衡了起來。
說實話他是不想去的,太學文會無非就是一些精力旺盛的太學生被關在學院久了,趁著放假找個地方宣泄一下,喝喝酒吹吹牛順便再交些損友,沒什么內涵。
明梧擺了擺手:“不去,隨便逛逛就好。”
“原來如此,難怪少爺今日裝束比較……額……比較隨意。”
隨后長喜又補充道:“以前少爺但逢文會必與,總要花上個把時辰準備的。”
聽著這話明梧臉都綠了。
以前這廝到底是去文會干嘛了?
明梧心里咯噔一下,該不會是趁著醉酒亂性吧,如果在里面發生什么,未必會讓外人知道。
聽說大宋風氣還是挺開放的,文人的圈子更是說不清楚,要是真的發生過什么,明梧只能找個歪脖子樹賭一賭能不能穿回去了。
“去,現在就去,立馬去!”
這個問題如鯁在喉,明梧必須得親自去一趟,才能知道前身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空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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