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跑了。
留下明梧一個人在發呆。
這個節奏有點不對啊，明梧可不是故意要調戲她的。
讓李清照下嘴的原因就是讓她認清楚，這個技能不是那么好學的。
這個時代的女子可不一樣，要是平白無故和別的男子做人工呼吸，鐵定被人說三道四的。
就算是為了救人也免不得被人指指點點。
可是他低估了李清照的膽量，雖然最后是跑了，但是她絕對不會因為這個就不敢來了。
人生三大錯覺之一，覺得對方喜歡你。
明梧不會犯這種錯誤。
就算是被親了一下又怎樣，這只能證明別人求知若渴，證明她膽子大。
說不定在她心目中這只是為了知識的必要犧牲而已。
明梧嘆了一口氣，在他心中李清照的形象是矛盾的，一面是個值得仰望的千古人物，一面又是一個膽大精怪的少女。
長喜之前已經目瞪口呆得臉都快僵了，所以現在看到這一幕居然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點想睡覺。
畢竟之前哭累了，但是這個時候明顯不太適合，他還得再哭一會兒。
“少爺！”長喜哽咽道，“都怪小人，差點害死了人，連累少爺。”
明梧回過頭來，之前沒有時間思考，但是現在事情結束卻是很容易就發現了問題。
此事絕對沒有那么簡單。
按照《宋律》自然是不允許隨意殺人的，而且這件事明梧又毫無疑問的是幕后主使，出了事他絕對跑不了。
雖然不至于抵命，但是官途多半是完了，如果有人花心思求告，說不定他還得吃幾年牢飯。
眼前這個人可不是自家的奴隸，家奴打死一兩個也就頂多賠點錢，要是無親無故說不定錢都不用賠。
可劉賬房是受雇于明家，并不是家奴，明家沒有權力決定他的生死。
按理說那么多個大漢包圍著一個瘦弱老頭，還能讓他跳了水？
唯一可能就是有人放了水了，故意把劉賬房扔到了水里，為的，當然是給明梧找麻煩。
一旦明梧陷入官司，理所應當就沒空查賬了，收益最大的自然是陳在利了。
明梧前面還有些奇怪，陳在利那么快的出賣劉賬房可不是明智之舉，他們兩個人狼狽為奸那么多年，保不準對方抓著自己多少的把柄。
而且明梧還沒有來得及把賬冊的漏洞說出來，陳在利倒是自己全都交代了。
之前還以為陳在利買通了劉賬房，或者干脆威逼利誘讓劉賬房把罪扛了。
可是真沒想到陳在利居然如此輕易的就打算取了別人性命。
明梧臉色蒼白起來。
這個時代玩這些和后世還是差別太大了。
在后世買兇殺人這種事并不是沒有，但是陳在利可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也沒有被逼入絕境，連苗頭都只是剛起，面對合作多年的老伙計他直接就動手了。
不得不說，是個狼人。
要是有哪天陳在利掀桌子不玩了，說不得連自己也不放過。
要不要直接把對方弄死，以絕后患？
他有些猶豫。
明梧把長喜拉了起來，說道：“起來說話。”
“少爺……”
“不用說了，這不怪你，不過再打人找些靠譜的。”明梧看了一眼周圍的漢子，“這么多人連個老頭都看不住，有個屁用。”
幾個大漢紛紛低下了頭顱，無話可說。
明梧帶著長喜返回了書房。
……
劉賬房慢慢的清醒了過來。
他只覺得天旋地轉，整個喉嚨再發癢，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刺痛。
但他還是忍著疼痛，慢慢回憶著先前的事。
首先，莫名其妙的被人圍起來，嘴里還叫嚷著“騙子”“奸人”之類的詞。
看來是賬冊的事情暴露了。
然后好像是被人丟出去，又好像是被逼得沒辦法，總之自己掉水里了。
再然后記憶就非常模糊了。
只記得自己喝了不少水，很撐。
自己溺水了。
“我是怎么活過來的！”
劉賬房艱難的開口說了一句話，可是聲音十分沙啞。
大夫半聽半猜算是知道了劉賬房問了什么，回道：“我聽說是少爺救了你。”
“是了，少爺懂醫的。”
“醫？”大夫神情有些古怪，“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醫術。”
在古代，不管什么病都得用藥去治，如果治不好那就證明沒找對藥方。
比如溺水，就大夫所知，唐代《千金方》有記載：炒白沙，覆死人面上下，惟露七孔，冷濕即易。
同樣是唐代的《外臺秘要》則是說要用皂莢這種藥材。
這才是醫，雖然白沙勉強了一點……
可少爺完全沒用藥，只是一直在親，這就有些古怪了。
說實話大夫是不相信的，哪有那么輕巧就能把死人救過來。
溺水的救治方式一直也沒有多大突破。
人工呼吸這一個想法，其實早在東漢的《金匾要略》中就有記載，只是沒人想到用來救治溺水者。
在西方直到十七世紀末才用來急救，而真的用來救治溺水患者一直到二十世紀末才流行起來。
……
經過大夫這么一提醒劉賬房終于回想起來了少爺的臉。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嘴唇，似乎還留著溫度。
是少爺嘴唇的溫度。
少爺救了我，他將自己的生氣渡給了他。
這是唯一的解釋了。
劉賬房眼眶頓時濕潤了，他全都想起來了。
少爺緊張的聲音，和不斷按壓他胸口的力度，當然還有將生氣渡入他口中的吻。
劉賬房心里感動的一塌糊涂。
然后思考著該怎么過了一關。
笑話，感動歸感動，這個罪是不能認的。
雖然還不知道少爺看透了多少，但是從長喜憤怒的態度可以看出來，好像暴露的不少。
這樣的罪要是認了，別說他自己了，他的妻兒老小又該怎么活。
現在十有八九罪證都安排好了。
所幸他現在還沒死，只要他還活著就有機會。
因為他手里還掌握著陳在利的證據呢。
雖然不至于將功補過，但是拿也算得上是污點證人吧，減輕一點罪責還是可能的。
不過劉賬房心里還存著僥幸，拿去威脅陳在利似乎是更好的選擇。
只要有陳在利幫忙，這一關未必不能過去。
只是他還不知道，今天害他差點去世的人就是陳在利。
陳在利早就把所有的罪證安排好了，就等著他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