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頭,有一名穿著灰袍的年輕人,擺著一副不耐煩的表情,似乎在用目光催促著齊云幾人走快點。
但等齊云幾人快要下橋時,那名年輕人又稍微收斂了一點。
這,大概就是石橋齋的內院弟子了。
內院弟子都是極具天賦的年輕人,每年被石橋齋收為內院弟子的,也只有那么十幾個人,每一個,都是同齡人之中的佼佼者,所以心高氣傲是難免的。
對于石橋齋內的客人,若是修為遠高于他們的,可能還會客客氣氣,禮字當頭。但若是遇見了那種修為比他們還差,一看就像是上門求內院某些人辦事的那種,自然也不會甩好臉色了。
“跟我來吧。”
年輕人見齊云幾人下了橋,扔下一句話,招了招手,轉身就走。一點跟他們聊天的意思都沒有。
內院不是沒有雜役,但徐伯橋也有自己的一套規矩。如果不是這些規矩,這些內院弟子,怎么也不可能愿意去做這種雜役的工作。
但即便這些內院弟子如此,上門的拜訪者們,也沒有一個敢在石橋齋的人面前說他們的一個不是。
走到一半,齊云也產生了一種“除了態度差一點之外也不算是找麻煩”的感嘆,這種態度,其實也沒讓齊云感覺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他們一行人之中,最看不慣這個內門弟子的居然是秦生。
但她也只能看不慣,并不能做些什么實質性的動作。
誰知道在前面一個轉彎的時候,這個內門弟子直接一個加速小跳,跨過了一道較寬的湖面,穩穩地落到了對岸,然后頭也不回繼續向前。
如果齊云他們不能跳過來的話,就得繞一大圈。
這,大概就是韓清所說的“找麻煩”。
齊云以詢問的目光看向祝銀鈴,祝銀鈴聳了聳肩,努了努嘴,意思是繞一點就繞一點唄,又不是什么大麻煩。
至于跳過去,以兩人的修為,還真不一定能跳過去。至少,不能像那個內門弟子一樣,落得那么穩。
所以幾人也不著急,不生氣,循著湖邊的小路,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這些年輕人,也真不怕得罪人。”祝銀鈴的語氣老氣橫秋,不過在齊云看來,卻沒有一點違和感。至少他覺得,祝銀鈴為人處世的經驗比這些石橋齋內院弟子高多了。
秦生聽祝銀鈴開口了,也立馬附和道:“就是,跟個傻子一樣,裝模作樣的,真討厭。”
“反正我們也跳不過去,老老實實走路就好了嘛。”齊云倒是看得很開。
“走路就走路,偏要當面賣弄,也不知道他們的腦回路是怎么想的,萬一遇到了他們惹不起的暴躁人,那還不把他們教訓一頓呀?”秦生小嘴一撇,繼續吐槽。
“不然你去錘他一頓?”
“秦滅,上!”
秦滅不為所動。
然后秦生就不再提這事了。
“那話說回來,你這么氣,我們就報復一下他唄?”
“怎么報復?”
“我們走慢點。”齊云一邊說著,就一邊放慢了腳步。
祝銀鈴聽了,也一下子就明白了齊云的打算,便輕輕一笑,將步伐變得與齊云一致。秦生不明就里,也跟在了后面。
那個內院弟子走在前面,嘴角上挑,似乎對自己的這個小動作很得意。但走著走著,當他回頭往時,預想之中那四個人一邊慌忙追上來還一邊賠笑的滑稽情形,卻并沒有出現。
人呢??
內院弟子站定,尋找著幾人的蹤跡,來回掃視之后,他終于在湖邊的小路上,發現了他們的人影。
這四個人不慌不忙,像是散步一樣,在水邊的小路上行走,甚至走幾步還停下來對旁邊的花草評論一番。
你們這是在逛公園呢??
內門弟子完全沒想到這四個人會來這一出。
校場就在前面,過了那扇藤門就是,他們要見的磨墨大人,已經在里面等了。總不可能自己先跑過去吧?
這內門弟子便沉住氣,等著齊云幾人跟上。
不看還好,一看到齊云幾人悠閑的樣子,這內門弟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的時間很寶貴!好不容易盼到做雜役的機會,心想終于可以自己琢磨一下功法了,卻等來了一撥前來拜訪的“客人”。
而且,這四個客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磨他的時間。
所以他越等,便越不耐煩。
終于,他再也忍不住,邁開步子就向齊云幾人走去。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沒有五分鐘走不過來,而且,眼看著他們的路線也在開始偏離,若是他們跑到什么不該去的地方,那他這個當領路人的,可是要受到責罵的。
“幾位,這邊。”
內院弟子黑著臉,盡量用平靜的語氣,提醒齊云方向。
“哦,好。”
齊云一臉輕松地應了一聲。看樣子,似乎根本沒有在意過他剛才的小動作。
這才是讓內院弟子最氣的。
明明是想看對方出丑,卻整得自己一身不自在,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不過因為職責在身,所以他也不便在齊云幾人面前點明。所以只能轉過身,向前走去,他現在只希望,快點把這幾個人送到目的地,然后去做他的事情。
“這院子可修得真好!”
“是啊,你看這些花花草草,養的多好看啊!湖里的水也是從河里引來的吧,水質也不錯!”
“就是就是,不愧是徐老板住的地方!別的地方簡直比不了。對了你說這兒中午管飯嗎?不管的話咱們要出去吃個啥好呢?”
齊云幾人聊著自己的,感覺像把那個內院弟子當做不存在一樣。
內院弟子氣的同時,又產生了一種被忽視的空虛感。
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我又不需要他們的認同!我可是石橋齋的內院弟子,有石橋齋的功法傳承!繪制法寶不在話下!二王鎮青年中最為頂尖的那一撮!走到鎮上,誰不給我幾分薄面!我……
然而不管他怎么想,空虛感確實還存在著,好像還有一點點的失落。
內院弟子內心泛起一點苦澀。
明明只是一個很正常的工作,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
“前面就是了。”
終于熬到了校場,這個內院弟子,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小師叔,那個人為什么看上去忽然就不開心了呢?”
“你猜呀。”
“對于鬧著想引人注意的孩童,無視才是讓他最難受的事情。”祝銀鈴給秦生分析了一下自己的理解。
秦生若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