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鄙夷的目光變成了羨慕，而這之間僅僅相隔一千米。
進入平民區的街道，空氣也跟著開始渾濁了起來，禽畜的排泄物、黑色的淤泥、醉漢的嘔吐物，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大路上，難以想象那些陰暗的小巷里，能骯臟到什么地步。
皮革加工廠屹立在一個街道的中央，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然而這里的平民早已經習慣了，麻木得猶如一具具行尸走肉，而這樣的情況越是深入東城，就越加明顯。
在奧利安娜的帶領下，進入了皮革加工廠的大門，一股難以言喻的惡臭，讓李固幾乎無法呼吸，這時他才明白了為什么奧利安娜，會給他買一個蒙面罩。
一張簡易的桌椅就放在皮革加工廠的大門邊，坐在椅子上的是一位頭發油膩的發福中年男人，在大門就能看到，工廠里的工人們已經開始工作了。
“幾位有何貴干啊？”中年男人抬起頭來，隨意的看了三人一眼，最后將目光停在奧利安娜的身上，嘴角泛起讓人不舒服的微笑。
“當然是來收購些加工好的獸皮，聽說你們這里還出售動物筋？”李固皺著眉站到中年男人的面前。
“是有這么一回事，不過就要看你們要什么筋了？”中年男人笑著道，只是看到他牙縫里的菜葉后，李固有些反胃。
李固側過頭去看向富蘭克林，富蘭克林立即就領會了李固的意思。
“最好是黑牛筋，次一點的駑馬筋也可以，獸皮的話野豬皮和牛皮都可以。”富蘭克林倒是不那么在意中年男人的外觀。
中年男人皺了皺眉，眨巴著嘴說道：“我們可不想惹麻煩，要收這種東西，去黑市里找。”
一聽需要筋和皮，中年男人就知道這些人打算做什么了，且不說這些東西都是要供應給軍方的，就算他們手上有多余的，也不敢賣給來歷不明的人。
富蘭克林咬著牙從兜里掏出了一枚銀幣，拍在中年男人的桌上，瞇著眼擠笑道：“我們要的量不大。”
中年男人瞟了一眼銀幣，然后又看向富蘭克林。
“最近前線吃緊，可沒那么容易攢到貨了。”
富蘭克林沒好氣的從兜里又掏出了一枚銀幣拍在桌上。
“我想你們肯定有些不合格，被壓下來的貨吧？”
在富蘭克林二話不說就塞錢后，中年男人就知道這幾人是懂行的，而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愣頭青，不然根本就不會有接下來的那些話。
“嗯，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呢？我記得好像上批不合格的貨，好像都被處理了。”中年男人抬頭看著啥都沒有的廠棚自言自語道。
沒辦法，敢販賣這種管制品的地方本來就不多，富蘭克林也找不到別的取出，只好又摸出一枚銀幣。
“如果沒有的話，那我們就只能去別的地方看看了。”富蘭克林的意思很簡單，如果還想在加錢，那這生意就沒得做了。
中年男人也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迅速的將桌面上的銀幣揣進兜里后，便站了起來。
“跟我來吧。”
跟隨著中年男人，向加工廠內部走去，來到一個隱秘的暗門前，只見他很有節奏的在暗門上敲了幾下，暗門便被人從內部推開了。
進入了秘密作坊后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在談好價格后，便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拿上偽裝成皮革的黑牛筋與野豬皮，李固迫不及待的離開了這個惡臭的地方。
接下來還差營帳的篷布、食物、工具，不過這些東西就沒這么麻煩了，裝滿了馬車的貨箱然后蒙上一層布，便朝著西城的港口駛去。
這些東西買下來零零碎碎的也花了不少的時間，天空陰沉沉的，隨時都有下雨的可能。
“李固大人，有點不對勁。”奧利安娜沉聲說道，李固點了點頭，西城港口的廣場上，沒有了昨日喧囂熱鬧的氣氛，行人也只有三三兩兩，更奇怪的是，好幾隊的士兵在附近巡邏。
三人稍微提高了警惕，駕著馬車向港口入口緩緩前進著，作為廣場上唯一的一輛馬車，非常扎眼，那些士兵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們身上。
難道是購買違禁品被舉報了？不，就算如此，也不足以讓這座城市付出這么大的代價，幾乎清空了廣場的商人，還派重兵把守。
在士兵的注視下，三人一臉平靜的駕車進入了港口，隨著回轉坡道前進著。
“停下！”入口的底部，全副武裝的士兵封鎖了去路，其中一位軍官模樣的人站了出來。
“怎么了？軍官老爺，我們剛從東城回來。”富蘭克林笑著跳下馬車，走到軍官面前問道。
男性軍官用審視的目光看了富蘭克林一眼，然后又打量了一下馬車上的兩人，奧利安娜腰間的碎紋，讓男性軍官瞇起了眼睛。
“港口封鎖了，誰都不能進去，回到你們駐扎的地方。”男性軍官語氣不變，但眼神有些危險。
“怎么突然就封鎖了呢？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富蘭克林賠笑道，馬車上的兩人沉默不語，奧利安娜身上的肌肉緊繃了起來，隨時準備應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情況。
男性軍官的語氣轉冷，說道：“要么現在立即轉身離開，要么跟我去大牢里待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們這就走。”富蘭克林點頭哈腰了一番，隨后跳上馬車，調轉了馬頭。
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男性軍官扭頭對身邊的副官說道。
“派人跟上他們，摸清他們的底細。”
“是！你、你，跟我來。”
副官轉身點了兩位士兵，便跟了上去。
街上的士兵扎堆，幾乎每走幾步就能看到一隊巡邏兵，而那些店鋪也都打了烊，挨家挨戶的門窗緊閉著，不過李固還是能看到，有一些人站在窗戶邊，拉開一小條縫，冷眼看向他們。
金雀花旅館到沒多大的變化，依舊是兩位士兵在站崗，當李固他們來到大門時，那位中年執事便迎了上來。
“三位貴客，還請趕快進來，你們的馬車我會派人牽到馬廄里的。”
李固點了點頭，跟在了中年執事身后，不過奧利安娜與富蘭克林則一臉戒備的神情。
“請問下發生了什么？我們剛從東城回來，就發現滿街上都是士兵。”
“回客人，是萊茵的軍隊，剛收到的消息，萊茵的軍隊已經接近雙子城了，恐怕幾位短時間內，是無法離開雙子城了。”
中年執事的神色有些復雜，回答道。
“軍隊？萊茵王國不是簽訂了停戰協議嗎？”奧利安娜一臉震驚。
“幾位客人這段時間可能在消息比較閉塞的地方吧？萊茵王國一個月前就撕毀了停戰協議，前幾日山堡失守，奧利恩王國前線告急，恐怕要不了多久，萊茵王國的軍隊就會打到這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