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南星夜晚趕回府衙，顧染幾人正在商討李小四一事。
江明月背對著吳南星，自然沒有瞧見他進來，還在那處信誓旦旦道：“我看那李小四就是監守自盜，賊喊捉賊。”
吳南星一聽這話怒了，“賊喊捉賊的怕是另有其人吧。”話音落處還有些許嘲諷之意。
江明月哪是受的了委屈的主，直接開懟：“你陰陽怪氣什么呢？”
吳南星也不好氣：“事情還沒有查明，你就著急的定罪，莫不是心虛？”
“心虛？哼。我江家做事，向來只在明面上，你懷疑我偷東西然后誣陷給別人，簡直可笑。”江明月被氣的有些頭暈，卻還是板著臉與吳南星較勁。
“吳大人。”顧染突然出聲，語氣威嚴。
吳南星睨了顧染一眼，“首輔是要袒護江明月嗎？”
顧染看吳南星的態度，此刻他一心懷疑江明月，若是自己替他講話，怕是事情會越來越亂。可是，江明月絕不能受氣。
“我知道你一心想破案，但是無端揣測直指一人，怕是有些武斷。”顧染也不想與吳南星發生分歧，因為李小四一事身后的人絕不簡單。
“首輔大人看來是要一心要包庇江明月了。”吳南星年少，自然心高氣傲，如今初登官場自然忍不了黨羽包庇。
“吳大人，可否容我說句話。”慕容初適時出聲，語氣淡淡的，吳南星的火氣瞬時被安撫了許多。
“公主您請講。”頜首施禮，態度還算規整。
“天淚失竊一事，意外而生。現如今牽扯甚廣，我知吳大人想要查清此案，但貿然激進，實為不妥。”慕容初在一旁看的明白，吳南星現在心中認定江明月是兇手，而顧染則相信江明月，江明月這人她雖然不了解，但顧染絕非因親眷關系而袒護是非不分之人。
吳南星心中堵了一口氣，覺得慕容初也是向著顧染說話，“公主的意思，下官明白。”眼神看向慕容初多有不平。
“可否方便問問吳大人今日可曾見過誰。”慕容初突然一問。
吳南星不知何意，實話實說：“李小四和他的母親張氏。”
慕容初思索著點頭，回之淡淡一笑：“好。”
吳南星臨走時還沖著江明月哼了一下，江明月氣的坐在椅上不停的喘氣。
顧染倒了杯茶，連忙遞給江明月，低低道：“東西呢？”
江明月從袖中拿出一個青瓷鼻煙壺，放在鼻尖處聞了聞。不斷起伏的心口漸漸緩了下來，顧染也松了一口氣。
慕容初靜靜的看著，心里卻是十分驚訝。
江明月緩了下來，顧染讓人將他扶回房間去休息。
顧染眉間擔憂之色逐漸散去，望著江明月遠去的背影，低聲說道：“他是個早產兒，生下來就氣息不穩，不能生太大氣。”
慕容初這才明白過來顧染是向她解釋，原來江明月也不是那么厲害。
“第一次聽到他的名字，會不會以為是個女子。”顧染輕笑道。
慕容初一頓，輕輕的點頭。
“他還沒出生，就有人預測必定是個美人。然后姨母便給他取名江明月。誰知生下來是個男孩，可名字已經上了族譜，去不了只能這樣了。”
慕容初笑了笑。
“我與江家有關系，但并不表示他們若是有罪就會包庇。這么多年來，江家的生意如日中天，世人都以為是我顧染借手中權利方便他們。江明月有此今天，不過是因江家祖業深厚，又得子孫綿延。”
慕容初心里突然一頓，顧染靜靜的站在門口望著遠處，優雅翩然，沉穩矜斂，說話間透著一絲無奈。
入夜已到三更。
李小四家中，李小四的母親張氏早已入睡，她身后的窗口突然冒進來一股濃煙。
接著有黑影推開門進來，他一步步靠近張氏，手中拿著一把刀，寒光一閃。
“大人，公主，不好了。”慕容初還在夢中，似乎回到十三四歲時在山間閑逛的事。
突然被衙役的聲音喊醒。
夏冰急匆匆的推門進來，面露難色：“公主，那張氏，就是李小四的母親死了。”
死了？慕容初聞言一愣。連忙起身收拾好衣服帶著夏冰跑去大廳。
果不其然，江明月與吳南星二人之間劍拔弩張，顧染直接擋在江明月身前，神色凜然的對著吳南星。
“都退下。”慕容初適時拿出公主的架子，他們幾人也聽話都各自坐在椅子上。
慕容初目光投向吳南星，問道：“究竟怎么回事？”
吳南星面色不善，語氣很沖：“李小四的母親張氏昨夜被殺了，家中一片狼藉，看起來是盜賊殺人滅口。”
慕容初知道吳南星的話沒有說完，自己也不想讓他說，直接道：“仵作怎么說？”
“一刀斃命。”
慕容初靜默不語，半晌緩緩道：“倒是可憐。”閉眼之時，心里默念了幾遍“阿彌陀佛”。
“公主，我要求立刻徹查此事，相關人等都得關押審訊。”吳南星此刻心急如焚，想要真相大白的欲望越發清晰。
“不行。”顧染突然出聲。
“為何？”吳南星語氣不善，憤憤的看向顧染。
“在這件事中你已經參雜了許多自己的情感，所以后面的事不用你來處理。”顧染沉聲道。
“不行。”吳南星急得直接站了起來，他的速度太快又太突然，椅子都被顫的搖晃。
“這是命令。”顧染加重了語氣，不可置否。
吳南星緊攥雙拳，怒視著顧染。
又聽顧染道：“為了公平起見，以防你說我顧染以權謀私，你可以推薦一人來處理此事。”
吳南星一頓，緊皺著眉頭仔細思索。他突然想起一人，“首輔大人，蘇州典史紀仁國才華橫溢，又為人正直，下官鼎力推薦。”
顧染沒有直接答復，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才道：“好，就他了。”
事情再一次被推進，一環未解又一環。
顧染望著吳南星快步離開府衙的身影，想起昨夜里暗衛的話。
三天前，顧染和慕容初外出時，吳南星曾私自去找過慕容初。
顧染心里思量了一番，轉而勾起唇角，眼里的霧氣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