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琳琳進來,下一個張瑤做準備。”穿著白色襯衫,黑色西裝外套的女子尖聲喊了一句,看起來三十出頭的樣子,臉上的妝容很精致。
被叫到名字的女孩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拿著簡歷走進了面試辦公室。
“好緊張,下一個就是我了!”現在排在第一的也就是那個叫張瑤的女孩兒,扭頭跟后面的人小聲說話,“不知道面試官他們會問什么問題,這已經是我第三次面試了,搞得我都對自己喪失信心了,再通不過,我媽就讓我回去種地了。”
身后的男生似乎深有同感,苦著臉說:“我也是,上次面試的時候他們問我希望的工資是多少,我就照實說了,結果被刷下來了,看來做人不能太誠實……”
溫夕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低頭看了眼時間,已經十點鐘了,她前面還有將近十五個人,結束時怎么樣也要十一點了。
面試的公司離她哥哥溫正清家不近,坐公交車至少要一個小時,她給哥哥發了一則信息,讓他不要做自己的中午飯了。
“你不緊張嗎?”后面的女孩兒見她在玩兒手機,笑著問了一句,“我現在超緊張的。”
“嗯~”她看著女孩兒水靈靈的大眼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被人這么搭話,覺得有些不自在。
“你是哪個大學畢業的?應聘的是什么部門?”女孩兒并沒有受她的影響,很熱情地繼續聊天。
“財務部。”溫夕看著她,盡力擠出了一絲笑容。
她現在的性格跟以前大相徑庭,認識她的人都覺得她變得讓人陌生了,她以前給人的印象大概也跟這個女孩兒一樣,對什么都充滿了期待,只是天有不測風云,有些變化是順其自然、無可奈何的。
溫夕盯著自己的雙腳,白色帆布鞋的鞋帶上有幾處黑點,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蹭上去的,這讓她在一群穿著锃亮皮鞋或高跟鞋的人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溫正清的回復。她看著那簡短的三個字,嘴角多了一絲笑容,把手機靜音放在了包里。
“張瑤進來,下一個……”
原先進去的李琳琳苦著一張臉出來了,看著她的模樣,讓排在后面的面試者臉上多了些許愁容。
她不是不緊張,只是善于隱藏自己,久而久之就成為了習慣,一旦成為習慣,就很難改掉了,無時無刻不帶著假面具生活。
“咦?是你的筆掉了嗎?”剛才那個跟她搭話的女孩兒,指著地上一根黑色的筆問道。
溫夕看了一眼,說:“謝謝。”而后蹲下身子去撿遺落在地上的筆。
“好好好~唐總監是爽快人,我想這次的合作我們一定會非常愉快!”說話的中年男子一身名貴西裝打扮,舉止談吐大方流暢,應該在公司擔任比較高的職位。
“我們公司也很期待這次和貴公司的合作。”
溫夕去撿筆的手停了下來,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抬頭的欲望,但即使如此,她還是能確認那個人就是他,當你在意一個人時,他的聲音就變成了額全世界獨一無二的。
“咦?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女孩兒見她一直蹲在地上,疑惑地問了一句。
溫夕沒說話,站起身把筆裝進了包里。
“張總,貴公司這是?”唐初凡看著排得很長的隊伍,禮貌性地詢問道。
張總笑了笑,解釋說:“最近公司正在招聘新員工,這些剛畢業的大學生就是來應聘的。”
“那就祝貴公司的發展蒸蒸日上了,也祝我們這次的合作順利愉快。”唐初凡握住了他伸過來的手,十分客氣地說,“張總留步,我們這就告辭了。”
“剛才那個張總喊這個人總監,看來他不是我們公司的,不過長得還蠻帥的。”女孩兒見溫夕一直盯著唐初凡,笑著搭話道。“但是我媽媽說了,做人不能好高騖遠,有些人是我們招惹不起的,還是要腳踏實地一步一步來。”
溫夕知道女孩兒把她想歪了,但也沒開口解釋,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唐初凡的身上,除了看起了成熟多了,跟她第一次見她時沒什么變化。
或許是她的目光太炙熱,唐初凡朝這邊看了過來,對她笑了一下。
“總監,認識?”出了公司,走在他身旁的助理八卦地問了一句。
“什么?”
“就剛才那個等著面試的女孩兒啊,我們可都看見你剛才笑了。”助理怕他不承認,趕緊把其他人搬了出來。
“不認識。”唐初凡把剛才的合約拿出來,從頭看了一遍,確認沒有什么隱患和補充的地方,才放下心來。
“不認識你對人家小姑娘笑什么?哥可提醒你,現在的小姑娘手段可多著呢,當心被人誤會你對人家有意思,然后哭著喊著來當你唐總監的女朋友。”他把車子啟動,透過后視鏡看著唐初凡的反應,結果什么反應都沒有,讓他這顆八卦之心瞬間撲了空。
唐初凡進公司的時候,他還算是他的前輩,只是自己資質愚鈍,連續兩年都沒有晉升,反倒是唐初凡步步高升,最后成為了他的上司。雖說唐初凡平時人比較冷,也不愛說話,工作起來跟打了雞血似的不要命,但對下屬還是挺照顧的,跟著他比跟著那些花花腸子多的上司踏實多了。
“只是見她一直盯著我看,禮貌性地回應一下。”唐初凡不再提這個話題,交代他下午把簽好的合約書送到總經理的辦公室。
“下一個,溫夕……”許久沒人回應,女員工有些煩躁地問:“溫夕是誰?來沒來?”
女孩兒剛才看到了她簡歷上的名字,就替她喊了一聲。
“剛才叫你怎么不回答?”現在的大學生真是太目中無人,不知天高地厚了,以為公司是這么好混的嗎?真是沒見過世面。她正要以公司前輩的身份教訓她幾句,轉頭發現女孩兒竟然哭了。
難道是自己剛才的語氣太兇了?再怎么說這些都是剛從學校的大溫室里走出來的脆弱的花朵,還沒經歷過社會的殘酷洗禮,但這女孩兒心理承受壓力也太脆弱了,自己還沒說什么呢,就開始抹眼淚了。“怎么樣?現在進去可以嗎?”
溫夕伸手碰了碰眼角,眼淚不知道什么時候滑落下來了。她應了一聲,拿著簡歷走進了辦公室。
面試官開始了常規的詢問環節。
“哪個學校畢業的?”
“A大畢業。”
“學的什么專業?”
“經濟管理專業。”
……
有一個人,在你和他對視的那一瞬間,眼淚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那一刻,你不是哭了,而是笑了,只是別人都聽不見……
對溫夕來說,再次見到唐初凡是重逢;而對唐初凡來說,碰到溫夕,或許只是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