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連荺走到半道上想起來不對勁,周氏跟著李守奎幾十年,一直小心翼翼謹小慎微,宴席之上洛連荺也見過周氏,就算倚仗著齊王和秦王,也囂張不到哪里去。自己如今是落魄了,但也比小時候好太多太多,一來洛氏沒被抄,十幾年前洛氏被抄,只有個別院,這次洛有容正大光明的入了星辰閣供后人敬仰參拜,自己從白身再入仕途,自己身后可是東廠大都督柳成蔭和少年英才夏仲羽,周氏哪來的底氣喚自己一聲‘大娘子’?
最重要的是,平康坊的武夫子都是店鋪里的長工,哪有私自去人家家里做拳腳師傅的?再說了,何樂酒家那一條胡同里的掌柜的大多都是白身,哪來的有名的拳腳師傅?
洛連荺覺得有些不對勁,但還是往朱雀大街走,還沒出平康坊,洛連荺覺得要不回去再拿一壺花雕酒,萬一師傅去呢?
還沒到何樂酒家,洛連荺就聞到了濃郁的酒香,多種酒香參雜在了一起,有些上頭。洛連荺看著那邊聚了很多人,東廠的人不在,錦衣衛到有幾個,但是站在一邊看熱鬧,洛連荺這才覺得不大對勁,趕緊往鋪子擠。
“京畿營總兵洛連荺辦事,閑雜人等散去!”洛連荺掏出來做工極為粗糙的總兵牌子,疏散了人群,才發現方才好好的何樂酒家被人砸的不堪入目。
“誰干的。”
洛連荺看了一眼那幾個錦衣衛,那幾人很是‘識趣’的走開了。
兩個長工都是洛連荺在玉簫關時手底下的兵,身子有了殘疾才可破例退了下來。兩個長工借著洛連荺的力站了起來,“將軍,是方才那位夫人,您一走,就有來人砸了鋪子。”
洛連荺也是行家,看得出來這些人下手是死手,專挑要害打。
“李守奎的夫人,誰給他那么大的膽子動我的人?”洛連荺讓那兩位長工坐著,自個動手收拾被砸的鋪子,從里到外都被人砸了,酒窖封著還不好進到沒什么損失,其他的地方能砸的都砸了。
兩位長工跟著洛連荺的時間不是很長,除了知道洛將軍是個好人出身大族,還有就是將軍的家人剛剛離世,將軍被革職又入仕,其他的還不如上京白身知道的多。
兩人連洛連荺邪氣四溢的眼睛都不敢多看,只是簡單的回答了洛連荺的話。
“讓劉掌柜去京畿大營找我。”
洛連荺也不打算在何樂酒家對待,一個是這會兒著實生氣,一個是何樂酒家的酒香著實上頭。
洛連荺左右看了看,沒發現哪里有落下的地方,留下來五十兩的銀票打算回洛府。
“我如今是京畿大營的總兵,不是胥涯鎮的將軍了。”
洛連荺臨走前,聽著兩人的‘將軍’有點兒不是滋味,很是認真的回頭對兩個長工說道。
沒等兩個長工回答,洛連荺便走了,想再來一壇子的花雕酒也沒帶上,本來就比別人快的步伐這會兒更像是身后有人追趕,健步如飛也不為過。
洛連荺心里總覺得哪里有些怪怪的,但是還說不上來。沒等洛連荺到朱雀大街呢,付紅瓔就從后邊出來,對著洛連荺就是一拳,洛連荺躲閃不及,往前一摔,一壇臘酒也就那么碎了,碎瓷片劃破了洛連荺的掌心。
“嘖嘖嘖,你如今怎么也學起來那些大小姐的做派了?覺得還是弱柳扶風的好?”
付紅瓔還是抱著胳膊,一身胡服,高高梳起來馬尾,腰間系著白玉腰帶。
“與你無關。”
洛連荺借著付紅瓔的手起來了,付紅瓔不打算解釋為什么給洛連荺那么一拳,洛連荺也不打算繼續追究。
“嘖,擱胥涯鎮養個傷,連誰下的毒都不知道,厲害,厲害!”付紅瓔那種明艷的臉全是幸災樂禍,洛連荺白了付紅瓔一眼,沒說話,低頭把碎瓷片踢在了一起,防止守夜人不慎傷到。
“你真不打算繼續追查下去了?最起碼知道誰要動手啊!要不然你傷能反反復復這兩個月?你姑姑的尸首里也是驗出來有‘醉今宵’,誰那么大能耐給左相和洛連荺下毒!你就不好奇嗎?”
付紅瓔有些氣憤,‘醉今宵’比美人誤還要毒,醉今宵一問世,對天下習武的人那可是一個噩耗,中了醉今宵,鐵器所致的傷口愈合速度可以忽略不計,會慢慢蟬食習武之人的內力。據說,中了醉今宵的人想要活命,全靠中毒之前所積攢的內力是否深厚純正。
付紅瓔問過趙王爺,趙王爺當時很是認真的說,左相當年也是一位女中豪杰,中了醉今宵最多活不過半年,但是看左相體內的量,估摸著有人壓制著醉今宵的發作,遲緩了左相的死亡時間。洛連荺這樣的,中了醉今宵,活個兩三年不是問題,前提是不動用那用來續命的內力。
可也有江湖傳言,說醉今宵是出自大楚第一美人洛輕衣的手,而且醉今宵不是毒,是蠱。
“那又如何?姑母在海清河宴樓亡故,是天意。”
洛連荺沒說,覺得趙王爺也知道,但是不和付紅瓔說也是有原因的:能在軍鎮胥涯鎮給洛連荺下毒的,以及在上京給左相下毒的,除了上邊那位還會有誰!
“皮的天意!我問你為何習武,你當初說的可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現在告訴我天意,你信嗎?”
“隨你,我到了。”
洛連荺隨便的一個側踢,隔開了和付紅瓔的距離,洛連荺看了一眼付紅瓔的面色,估計和趙王爺處的不錯,可是洛連荺不打算問。
沒等付紅瓔回答,洛連荺就進了家門,吩咐幾個老仆將門關上,閉門謝客。
之前洛有容身為女相,開國立朝之后第一位女相,三公九卿打算給洛有容在朱雀大街另起一座相府來著,之前那位顧橋顧相和洛有容有過不去的坎,洛相子嬰帶著洛氏眾人在這個院子里度過了十三個春秋。而且相府是國之公器,這規格按照郡王府和親王府來建造,還沒商議好呢,洛有容就一口回絕了三公九卿的提議,仍舊住在洛氏的祖宅,也就是現在換了牌匾的洛府,公事就在太極殿一旁的暖閣辦。
洛連荺生下來就在洛氏祖宅,往院子里走的時候,下人叫住洛連荺,說公子付清來了。
洛連荺當即黑了臉。
“檀今日可知,李守奎的內人來了?”付清當做沒看見,微微笑著。
付清在洛氏,身邊有一個被下了蒙汗藥的洛連薇。
洛連荺眼睛里的厭惡擋都擋不住了,可除了厭惡,還有點兒其他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不知。”還是那個平平淡淡的語氣,付清細細品品覺得同那個被夫君遺棄的貴女有些相似。

慕棲東山
三公九卿在這里是一個榮耀的官職,跟古代那個官員職稱的三公九卿關系不是很大 我沒喝過酒我也不知道 我沒中過毒,所以那些名字我就湊活湊活,想起來啥就寫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