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祥和,終是被打破了。
只聽見嗖的一聲,不知從何處劃過的一個流星鏢,咚地一聲釘在了窗戶上。
這十足的力道,鏢身已經陷進去了一大半。
但風夜炫依然是淡定的坐在椅子上,喝著酒。
可是。
當他側了側頭,看見銀鏢上紙上那一行字的時候,他就再也淡定不下去了。
只見,紙條上清晰可見的寫著八個大字——紫霞一事,白云蒼狗。
說著,風夜炫便從窗口處跳了出去。
原來,前方數十米開外的空中確有一個黑影在浮動。
“哪里跑。”風夜炫大聲喊道,一個浮光掠影便向黑影追去。
黑影的輕功同樣很快,面對風夜炫這樣的人物,也絲毫不遜色,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兩人你追我趕,暗暗較勁。
不一會兒,兩人已經來到了紫霞山下。
可是黑影并未停留,而是徑直的往山谷中飛去,風夜炫則緊隨其后。
似乎,他們已然忘記了,在這個世上,有那么一個禁地,是讓全天下天膽寒的存在,而這個令人望而卻步的地方,就是紫霞山。
這時,黑衣人終于停了下來。
見他確是穿了一身黑,黑色的上衣,黑色的褲子,黑色的鞋子,以及他頭上的那塊布也是黑色的。
大白天的穿著夜行衣的人,只有兩種,一是不愿意暴露身份的人,而是一名蒙面殺手。
他顯然不是后者,因為,作為一個職業殺手,他已經錯過了行刺的最佳時機。
倒是風夜炫先開口了,淡淡道:“閣下,你的輕功很好。”
“風塵,你同樣很好。”
“哦?這個名字我已經很多年沒有用過了,你不提我似乎都已經忘卻了。”
“看來閣下是個健忘的人。”黑衣人悠悠的說道。
“閣下的聲音很熟悉,像極了一個故人的聲音。”
“故人的聲音從未改變,而你的聲音卻變了很多。”
“可,我還是能聽得出來。”黑衣人繼續說道。
說到此時,只見風夜炫早已是熱淚盈眶,原來眼前的這個黑衣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小彥,別來無恙。”
黑衣人一下子都怔住了,只見他雙手微顫,緩緩的取下面紗,輕緩道:“小風,好久不見。”
隨后,兩人深情相視。
這兩個人,十多年沒見了。再見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又能說些什么呢,只是有太多的話要說了。
過了良久,賈冰彥才開口道:“小風,這么多年,你受苦了!”
此時的風夜炫,感慨系之,仿佛在一瞬間,這么多年,歷經的磨難一下子涌上心頭,他究竟還是忍不住了,淚水在眼眶中打圈,這個天下第一幫的幫主,也許,只有在賈冰彥面前,才會如此吧。
淚,終于落了下來,沒有人知道,這些年他是怎么度過的。
賈冰彥又道:“小風,當初,你為何要不辭而別!有什么事情,我們不能在一起解決嗎?”
風夜炫這時才緩過來情緒,故作淡定道:“也許,我是厭倦了,想要離開吧。”
賈冰彥瞪了風夜炫一眼,斥責道:“你從小就不會撒謊,如果你認我這個朋友的話,那今天就跟我把話說清楚!”
“小彥,真的沒什么!”
“你看看,你看看自己,現在變成了什么樣了!你又可否知道,這十多年我又是如何度過的?”賈冰彥雙手緊緊拖住風夜炫的雙臂,搖晃道。
賈冰彥雙眼凝視著風夜炫的臉龐,這哪是風塵年少時的英容相貌,想必,這些年風夜炫定是吃了很多苦吧!
“小彥,你別問了。總之,這件事,和你無關!”風夜炫正色道。
“哼,和我無關,也許,之前和我無關,但我剛剛殺了白班岸的兒子白紫衣!”
風夜炫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身體也不由得顫了顫,嘆了嘆氣,道:“你,你,不該這樣的!”
“事已至此,小風,就算上我一個吧!”賈冰彥斬釘截鐵道,但語氣中又似是帶著幾分哀求!
“不,不可以!”
風夜炫緩了緩,又道:“我,我要走了!小彥,你保重吧!”
說罷,風夜炫便準備轉身離開。
“你走,你走吧!”賈冰彥指著風夜炫怒吼道,眼神中卻帶著幾分深情。
這時,風夜炫突然停了下來!
他的腳底就像是被灌了鉛一樣,一動不動地佇立在原地,此時,任何一個動作都會顯得多余。
約莫過了一會。
風夜炫才沉聲道:“汐兒,他還好吧!”
“他跟訸去了楓山!”
“嗯,這些都是我的安排!”
賈冰彥這才如夢初醒,恍然大悟道:“那,訸來清泉山莊也是你的旨意了?”
風夜炫緩緩的點了點頭,慢悠悠道:“有些事情,我暫時無法告知汐兒,所以,我需要一個人,去引導他!”
“我能為你做些什么!”
望著賈冰彥堅定而又清澈的眼神,風夜炫此刻明白,他終究是執著不過賈冰彥。他暗藏驚天秘密,隱姓埋名多年,卻終究抵不過賈冰彥款款深情的一句,“風塵,我賈冰彥能為你做點什么!”
而風夜炫之所以不愿意告訴賈冰彥當年之事,也正是為了保護這么一個摯友,可是,終究是敗給了那一句“士為知己者死”的誓言。
這不僅僅是一句簡簡單單,又或者是感人肺腑的話,更是一種同情相成的生死宣言,是對高山流水,伯牙絕弦的最好詮釋!
這時,風夜炫才終于鼓起了勇氣,見他雙手抬起,緩緩的放在賈冰彥的肩上,緩緩道:“那你就陪我演出戲吧。”
“你一定很好奇,關于紫霞秘籍的傳說吧!”
賈冰彥疑惑的望向風夜炫,沒有說話。
風夜炫道:“三十年前,國步艱危,亂臣當道,大金瀕臨滅亡,前朝皇帝似乎早已經預料到了,于是,他派來親信,將他的孩子送到了四海閣,隨后,金國便覆滅了。而就在金國覆滅的前幾日,原四海閣閣主李御堂將這個孩子交給了一位大師,并將這個孩子的身世,悉數告知了這位大師,那位大師就是夏竹風,而我就是那個孩子。十五年前,師父突然將我的身世告訴于我,叫我去楓山找一個叫命知天的人,但不巧的是,我和命知天的楓山會面,卻被人看見了,于是,江湖上就傳出了命知天在楓山出現的這一傳說。此后,言凌曾多次派兵圍剿楓山,可是每一次都無功而返,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就在那之后,紫霞山橫空出世,江湖上廣為流傳著紫霞秘籍的這一神秘傳說,而我只能隱姓埋名,化名風夜炫,藏于四海閣,以靜待時變。十年前,我因在紫氣東來之時,獨闖紫云洞,帶回了瀟笙的清泉劍,又在淺夢的力保之下,才坐上了四海閣的頭把交椅。我自知身肩復國之重任,十年來,我殫精竭慮,血海深仇斷不敢忘。而憑我今日之武功,若取言凌狗賊之性命倒也不難,可言凌一死,真相就永遠不可能大白于天下了,那樣于復我大金國百害而為一益,而且,近期我突然發現,當日言凌叛變之事,看似鐵板定釘,實則暗藏玄機。至于,背后隱藏著什么驚天大密,我暫時還不得而知。我知道的是,一個力量居然能左右王權,那么他必定是一個強大的存在。當日,命知天預言:“三十年后,攪弄風云,執掌乾坤的,正是這場紛爭的相關之人,我知道這個人一定不是我,所以,我要給云汐制造機會,制造一個驚天動地的機會。”
“原來如此!”困擾賈冰彥多年的疑惑終于解開了,但他也不由得倒吸了幾口涼氣。他終于能理解了風塵的一言不發,明白了云汐的使命所在。
而他能做的,就是去陪著風夜炫演好這一出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