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風自己都感覺到自己醉了，思維混亂了。

　　關檸，于他而言到底是什么？是“得不到的在騷動”，還是真的放心里的戀戀不舍？

　　楊曦呢？她怎么辦？

　　那才是他的女朋友啊。

　　還有關小立。

　　他舉著杯，輕輕晃動，再一口悶下。

　　這種事，李琦也不好多說，關檸畢竟是自己表妹，只能拍拍他的背，舍命陪君子，對酌。

　　林北風一杯接著一杯，直到爛醉不起。李琦將他送回家。

　　第二天醒來，果然頭痛不止。

　　“喂，楊曦，”他是被電話聲吵醒。

　　“還沒醒呢？”楊曦總是朝氣蓬勃的。

　　她戲謔道：“我都已經快到公司了。得虧公司是你自己家的，要是你是我手下的員工，我早開啦。”

　　這幾天林北風一下班就跑去喝酒，已經不知道第幾次大早上被楊曦逮個正著。楊曦這段時間又正忙，兩人已經以一星期未見了。平時兩人都太忙，見不了面的話都會打一打電話。

　　“我這就收拾收拾，馬上就去了。”林北風揉了揉太陽穴。

　　“年下我們太忙，整個部門都忙得像陀螺一樣，周末可能沒辦法休息了。過年可以多休息幾天，你有時間么？我可以提前回來，要不到時咱們去哪玩玩吧。”楊曦想想有些向往。

　　兩個人都處于事業的上升期，大部分時候周末還是會約著有一些小活動，但有的時候忙起來，周末也只能加班，好在兩人能互相體諒著，偶爾有長一點的假期，就會約著出去附近的旅游景點玩一玩，看一看。

　　楊曦是林北風考MBA時認識的，同專業，兩個人聊得來，沒有意義上的誰追誰，慢慢就在一起了。畢業后林北風回了自家公司上班，楊曦也在同城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這幾年正勢如破竹。

　　“你這周又忙啊，上周就沒有放假。”林北風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又怕見到楊曦，又厭惡自己這種想法，像是腳踏兩條船的渣男，瞞著一方，又瞞著另一方。事實上他還不如腳踏兩條船的人呢，人家渣的明白，做錯了事未來就承擔相應的后果，他什么都不知道，不清楚自己的立場，不明白自己的取舍。

　　他還是該找關檸問個清楚，他想。

　　“乖啊，過段時間就好，過完年回來，咱們一起出去玩嘛。”楊曦以為他在抱怨，順手順順毛。

　　“好，有想好去哪兒么？我提前訂。”

　　“鄰市的勾盧山莊吧，我之前看到過照片挺漂亮的。哎，我到了，不跟你說了，先上去了，拜拜。”

　　“拜拜……”

　　電話傳來忙音，楊曦向來風風火火。

　　下班后，林北風沒有回自己的小公寓，回了老宅。

　　正好聽見林南風在和李琦微信語音：“……我今天看到你表妹了，就是那個關檸。她帶著她兒子從一個幼兒園里出來。”

　　“你什么時候看見的？”林北風接道。

　　“就是今天做SPA回來的路上呀。……額，哥，你回來了？”林南風嚇了一跳。

　　“你問她干嘛？你上次不還說不認識她嘛。”

　　林北風沒有回她，徑直走上樓。林南風有些奇怪，哥哥平時不八卦呀。

　　林北風坐在桌前，盯著自己手中的照片。滿墻綠藤之下，站著一個笑的臉眼睛都不見了的小男孩，這是他小時候的，眉眼卻和那天見到的關小立有七八分相似，他實在是很難忽略那一種可能的存在。

　　“哥，吃飯了，你在干嘛呢？”林南風推門而入。

　　林北風趕忙將照片翻轉。林南風好奇，直接拿起來一看，困惑道：“這不是你小時候的照片嘛，有什么好藏的？”

　　好奇的翻來翻去看個明白，突然，有點驚喜道：“你小時候和關檸的兒子有點像啊！難怪我總能注意到那個小孩子，原來是我看咱們家照片墻看多了。”家里有一面照片墻，在兩人小時候的玩具屋，現在改成了健身房，照片墻上貼著一家人值得紀念的點點滴滴。

　　“真是太巧了！”林南風嘖嘖。“不過，下面叫你吃飯，你怎么聽不見，卻在這邊看照片。快下來吃飯吧。”說著就退出去下樓了。

　　林北風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還以為妹妹認出來了。不過，林南風一眼就看出很像，不由加深了林北風的猜想。

　　不管怎樣，林北風還是決定先搞清楚關小立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

　　……

　　關檸再次見到林北風，是在李琦家。

　　這段時間關檸心情很不好，父親要求自己一定要帶關小立回老家過年，說是要上族譜。關澤打的什么主意關檸清楚，無非是看關檸獨身主義的念頭還沒熄滅，還不肯找對象結婚，索性當她一輩子不嫁，讓關小立正式成為關家的子孫。

　　小時候，父親對自己很好，關檸還記得自己不喜歡坐凳子，就喜歡坐在父親的腿上。父親到哪兒都喜歡抱著她，還舉高高。這些直到現在，她都還有些些印象。所以高考結束，父母離婚后，當母親說出父親其實一直都希望有個兒子繼承香火的事時，關檸實在不敢相信。父親從未對她說過。她認定是母親污蔑。

　　多么荒唐！

　　可父親很快再娶，對方只比她大十幾歲。她不得不相信了父親出軌的事實。

　　更荒唐的是，父親的小女兒，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妹妹，只比自己的兒子大幾個月。

　　她是在北城上的大學，學的高分子材料與工程專業，然后本校直接保研。那個暑假雖然還沒有正式進入研究生學習，可導師是自己大學老師，早早地就被抓去實驗室做苦力，實驗做得自己懷疑人生。只記得當時需要的一組數據出不來，一次次地備受打擊，導師很不滿意，自己狀態也十分崩潰。

　　快開學之前，導師給她們實驗室放了一個多禮拜假，父親又正好打電話問她有沒有時間，打算送她一套房，讓她回來辦過戶手續。回來后，她才知道，父親的現任妻子懷孕了，父親決定兩邊各送一套房子。

　　這是補償？還是安撫？

　　她只覺得荒唐，又無奈，她完全無能為力。

　　參加李琦的聚會，發生了那樣的事，她后來其實是有些自暴自棄的，感覺人生也就這樣……關檸打住思緒，搖搖頭，還是想想現在的處境吧。

　　對于上族譜，關檸沒有什么看法，要上就上，不過雞肋罷了，又不是農耕時代要聚族而居，父親的父母早逝，又沒有兄弟，只有幾個姐妹，小時候回老家，雖然很熱鬧，但都是外人，她其實沒什么歸屬感，況且每年過年父母都要為著回誰家過年而爭吵，不勝其煩。

　　可是關澤對于這些形式上的東西很是看中，還要求關小立跟著他們回家祭祖，關檸萬萬不肯答應。又不是只有父親，還有他的新妻子呢，她是斷不肯將自己的孩子交給他們。可是自己隨行也不可，過年不可能留母親一人在家。況且父親還有將孩子交給他那邊撫養的暗示，雖是打著為她著想的旗號，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