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江南可不是這樣的,在凌家總宅的書房內,有一個眉宇間透露著滄桑之意的白發老者表情陰郁的坐在木椅上望著這空蕩蕩的書房。
現在江南世族林立,各種新晉世家如雨后春筍一般冒了出來,凌家在其中也只是不起眼的之一罷了。
但是二十年前,這片土地只有凌家一個聲音。
那一任家主驚才絕艷,為凌家的崛起打下了厚實的基礎,其后家族天才輩出,凌氏一門四虎更是在朝堂和江湖之中各自春風得意。
如果那一年一切都沒有發生,想必凌氏一族絕對不會落得這般下場。
老者一想起這件事,表情就變得非常猙獰,他將手握得很緊,整個人看起來兇神惡煞。
凌家的沒落便是從那一年才開始的。
幸好蒼天有眼,給了已經處于微末的凌家一個重新崛起的希望。
老者是凌家現任家主凌云凡,他作為當事人經歷了那一場劇變,所以他才對這件事一直刻骨銘心。
但是當這個老者想起來凌寒歌的時候,他的表情不知不覺柔和了幾分。
天下武者不過分為四品,二品之下根本算不上高手,而以凌寒歌的年紀能在十六歲跨入二品境界,已經算得上是難得一見的天才了。
說不得之后凌家就要靠凌寒歌這個小輩恢復昔日榮光了。
想著想著,老者的面目終于緩和了下來。
他從書桌上拿起了一本書,深吸了一口氣,正打算仔細翻閱的時候,這間書房的門被打開了。
咯吱一聲,一個身材瘦削的少年帶著一臉笑容慢慢的朝著老者走了過來。
老者并沒有絲毫意外,在凌家除了他眼前的小家伙,不會再有任何人會這般隨意的進出書房。
書房,自古以來就是凌家家主處理公事的地方。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地方。
尋常人等在沒有家主的許可之下擅自進入是會被家法處置的。
“你既然肯從劍園出來就意味著你練成了那一式,對么”凌云凡溫和的看著他眼前的這名天才少年,說道。
凌寒歌點點頭,肯定的說道“我等會會去一次花家,找花映河比試一番”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花映河實踐一下自己這段時間修習出來的成果,但是凌寒歌覺得這件事必須要先和這位老者說一聲。
自己從懂事以來就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可以說他一直以來就是被凌云凡所照顧到現在的。
他一直都非常尊重這個老人。
“好啊”凌云凡并沒有反對,他只是微笑說道“花家那個小子我見過,確實有點本事,你挑戰他可要做好失敗的打算”
凌寒歌應了一聲,隨即說道“不過我會贏的,不然怎么對得起家主爺爺贈劍之情”
話雖如此,凌寒歌可從來沒有想過他會輸,在他這個年紀正是銳氣極盛的時候。
年輕氣盛的少年,怎么會想過自己的失?。?p> 就在凌家書房內,一老一少說的其樂融融的時候,同在江南的花家之內可是亂成了一鍋粥。
花家的議事廳之內只設有九席座位,能有資格入座議事廳的都是花家位高權重的家族大管事。
尋常的時候這九席從未坐滿過,因為憑借花家此刻在江南的地位已經很少有事情需要九席齊聚共同議事。
久違的,花家的議事廳又一次坐滿了人,而且每一個人的表情都非常陰冷。
“昨天有人夜襲花家,打傷映河以后還奪走了天泉劍”坐在首位的中年男子面容肅然,身上散發出一股凜然之勢,一看就是花家的當代家主。
“而且那群人還將族中寶庫奪走了大半,并殺了不少我們花家的族人,他們實力雖然不弱,不過若不是他們主動退去,等我們主力來援,他們怕是要遭遇一場大難”
在家主的右側,是一個鶴發童顏的白眉老者聲音低沉的補充道。
他是主管花家財政的大主管,昨夜族中寶庫遭竊可是讓他心痛不已。
“我們花家在江南自成名以來就從未遭遇過這種事情,這一次看來有些人的心還是不夠安定。”九席之中一位眉目兇戾的高大男子狠狠說道。
在座的人沒有是傻子的,他們自然對于這兇戾男子的意思十分清楚。
“你是說在江南有人不服我們花家的存在而想要對我們下手?”首位中年人瞇起眼睛,若有所思的說道。
兇戾男子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是攤開手,幽幽說道“不然還能是為了什么?單純的搶劫奪寶么?我可不這么認為?!?p> 兇戾男子的身份可不一般,他可以說是花家一個非常重要的人,他的實力在家族中算得上是數一數二。
而且他還在負責花家所有新生兒的啟蒙武學教育。
他的意見某種程度上是需要讓所有人都要認真思考的。
這一刻議事廳之內氣氛壓抑到了極點,兇戾男子是提出了這個懷疑,先不管這個懷疑剩余八人會不會接受,就算接受,那么偌大的一個江南,會是誰想要對花家下手?
這關乎很多利益關系,在座所有人做出的決定都將影響家族的未來走向,所以他們必須要小心謹慎。
這邊有人心亂如麻愁斷腸,那邊凌寒歌可謂是興高采烈的出了凌家,一路哼著小曲就朝花家趕了過去。
江南本就繁華,此時又處于白晝,外面大街小巷可謂是站滿了人。
有賣手鐲項鏈這種首飾的,也有賣胭脂水粉這種女子用品的,當然也有很多的小吃店和酒樓茶莊。
形形色色的叫賣聲,歡笑聲充斥在凌寒歌的耳畔,讓他臉上的笑容又增添了幾分。
“凌公子好久沒有看到你,我們這邊可是新添了很多新菜,要不要來嘗嘗?”
在路過一家菜館的時候,有一個系著白色帽子的大漢哈哈笑著對凌寒歌說道。
凌寒歌微微一笑,這是他以前經常來的一個地方,里面的東西都非常好吃,起碼他是這么覺得的。
凌寒歌擺擺手,對那名大漢說道“不了,我還有點事,晚些時候一定來你這里!”
言罷,凌寒歌也不再停留,只是繼續穿過人流,向花家的方向而去。
花家離凌家其實并不近,畢竟處于一座偏僻之地。
走了好長一段時間,當凌寒歌到了他所要去的地方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他下意識的握住腰間的長劍,那是一把精鋼長劍,太白被楚笑借走,再加上他也用不了太白,所以凌寒歌用劍一直很隨意。
只要不是太爛的劍基本凌寒歌都不會介意。
花家。
凌寒歌靜靜的看著那首當其沖就會被到來者所注意到的兩個大字。
憑借他如今的境界已經可以感覺到在這兩個簡簡單單的字中所蘊含的強大劍意。
花家曾經出過一位劍道大師,雖然很久前就已經隕落。但是他用劍意刻下的字可不會消失。
凌寒歌的眼睛越來越亮,他體內的內力開始波濤洶涌,和字中的劍意產生著共鳴。
凌寒歌突然有種想要長嘯的沖動,但他強行壓制了下去。
只是朝著花家大宅的方向,凌寒歌朗聲說道
“凌家凌寒歌前來拜訪花映河,請開門一見”
凌寒歌今日穿的是一襲青衫,當他說出這些話之后,他體內的內力開始溢出,身上衣衫無風自動,腰間長劍不停的發出輕鳴。
凌寒歌眼眸亮若星辰,他忽然間猛的向前踏出一步,頓時溢出的內力瞬間消散,長劍鳴動之聲消失,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所有人都認為凌寒歌已經踏入二品,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一直都處于三品之上二品未滿的水準。
也就是俗話說的偽二品。
他現在依舊是偽二品,方才他觀字中劍意已經幾乎就跨入真正的二品之境,但是凌寒歌放棄了。
那個人的劍道和凌寒歌所追求的不同。他不想領悟這種劍。
凌寒歌距離二品本就只有一步之遙,他更喜歡憑借自己的劍登上二品。
花映河,凌寒歌想著這個曾經讓他一敗涂地的名字,臉上浮現出些許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