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吉曾經說過,眉族這任國主十個兒子,只有五個是親生的,樞帝就不是他的親兒子。有一天無聊,和素九他們打賭這位國主的十個兒子中,哪個能上位,它壓了他。姜絮寒認為這個賭注贏面很大,因為在看人方面,倉吉就是個變態。
白色里襯的樞帝抱著她,腳步輕盈,朝著礁石飛奔,完全帶不喘氣:“我聽說,你這種身體不好的凡人,身體狀況虛弱到一定極限以后,便會出現和平時完全不同的表現,比如你現在的暴力傾向,不過,你不像不能自控的人啊!”
沙灘上的螃蟹真好,能打洞,姜絮寒也想打個洞,鉆進去,不出來了。
看著懷里的人窩成一團,樞帝淡定著:“沒事兒,清明耐打!隨便打!”
“……老板……”
越過樞帝的手臂,姜絮寒看見清明那雙遭受雙重重擊后的眼神:“我是賣命,不是賣人,同情弱者也行,不過,打之前能不能知會一聲?”
姜絮寒被放下了,此處是礁石背面的一處環山沙灘,背風,地面上鋪了一層厚厚的毯子。她很快把自己蜷在袍子里,只露出了一個腦袋。
“這種狀況……這種狀況我也是第一次……出現,要平時,我是不打人的。要不,我好了以后,你揍我一頓還回來,行不?”
清明一樂,湊近了看著她。
姜絮寒袍子里的左手——右手沒力氣了,摸向了那唯一的鞋子。
清明這個距離很不好,只適合打架或者輕吻。
吻?抽更合適!
不過剛剛才打過他,現在再往人家臉上抽,好像有點不妥啊!
要不,輕點兒?
“也就是說,你愿意欠我一個人情!”還不知道自己處于危險中的清明,眉眼間都是歡愉,姜絮寒沒明白,他的歡愉是基于何事。
眉族是你的地盤,軍隊是最嚴謹的地方,我這么特別的物種,上了船,你說你不知道?誰信?
好,就算你真的不知道,總能打聽到我餓了幾天吧!知道我餓廢了,居然……居然還讓我走那么遠?
走了也就算了,在我都快斷氣的時候讓我爬山?
但凡你換個位置想想我的處境,都不會這么的不憐香惜玉。還敢怪我變成潑婦,我沒吃人就不錯了。
這會兒倒好,居然敢要起人情來了!
姜絮寒握緊了鞋子,啊,真是,第一次覺得有些時候,言不由衷是被逼的:“……好……”
樞帝端著一個青瓷暗紋小碗,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靜靜地立在旁邊,瞪著他,一副看你如何作妖的表情。
不知道是職業素養原因聞到了味兒不對,還是看見了人,清明一回頭,猛地看見Boss那張英俊的臉,帶著鬼氣,他突然竄起老高,后退著,心虛地:“玩笑,玩笑,怎能當真?”
說完,手腳并用地爬上了礁石頂,放風去了。
看見樞帝的時候,姜絮寒就已經不關心這邊了,而是不遠處那張小桌子上,懸浮著的火焰正在給一個懸浮著的白色容器加熱。大米加熱后形成的白煙,帶著米香正從里面偏偏起舞,專往人鼻子鉆。
這種米,是人間的高山冰雪融化為水,常年深山落葉覆蓋形成的黑色土質為基,每年只能出一茬的啊!
姜絮寒平時都只舍得藥用的……
姜絮寒咬著下嘴唇,認真地看著樞帝,又看著眼前的碗,一個勁兒的傻笑!
樞帝看著可憐巴巴的她,以前的姜絮寒雖然謙虛,也有可憐巴巴的時候,但是那種為了救人而裝出來的可憐,雖然毫無破綻,對于知根知底的來說,終究是裝的,只有現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可愛,剛才的毛燥也淡了許多:“你們人間的東西,我就煮粥還能吃,再說,你也有兩天沒吃東西了,凡人的構造和人魂不同,不能暴飲暴食,試試吧。”
姜絮寒吧唧著嘴,死死地盯著他手里的那只青瓷小碗,從他蹲下,到手里傳到自己手里的每一瞬間,她都沒放過。
怕它丟了!
其實,她早就想搶了,但是,人還是要有點禮貌不是?
我忍……
忍……
……
姜絮寒接過碗,臉突然間一變,瞬間扭曲了起來。
她一邊吹著自己的手,一邊輕輕地將它安放在身邊的沙灘上。
碗安全后,她甩著手一陣亂舞,眼淚噴涌而出。
精神病院的重癥精神患者發病都沒她這么婀娜的。
燙……啊!
握著小瓷勺子的帝樞,一臉不解:人間吃飯的時候沒有這種儀式啊!
突然間靈光一閃:“啊,對不起,我忘了,這個溫度對你們凡人來說……”
“哈哈哈哈哈……”姜絮寒聽見兩個聲音,外面那個是清明的,腦仁里面那個是雪兒的。
姜絮寒:“和你們這些非人類相處,真是……”
這是妥妥的歧視啊!
看著姜絮寒伸出的手,樞帝一臉的不明所以,清明哼哼了一聲:“……勺……子!”
樞帝恍然,自己試了試溫度,才將勺子送了出去:“這個不燙!”
接過勺子的姜絮寒看著清明:“你家老大應該是還沒娶媳婦兒吧?如果娶了,應該是湊合的那種,要不然,真心堪憂!”
剛才沒控制住情緒,被BOSS一個眼神鎮壓的清風好不容易剎住了車,面對姜絮寒這樣的語言挑逗,他只能強裝鎮定,一本正經:“……我……我覺得也是!”
樞帝扭頭看了他一眼:“……”
這小子自從和自己去了一趟人間,特別是和姜絮寒的藍葉工作室接觸了之后,沒大沒小這毛病有了燎原之勢!
清風被這么一瞅,自知不妙,扭頭放風。
姜絮寒焦急地冷著粥。
現在沒有什么有進食這件事情重要了。
埋著頭一連喝了兩碗,裹著袍子的她終于有了力氣,連滾帶爬地薅住自己丟遠了鞋子,在沙灘上來來回回地散著步:“這江上正在大戰呢,你居然有閑功夫給我煮粥。”
樞帝瞟了一眼遠處:“小事兒,不過,你是怎么跑這兒來的,還是這種時候?”
姜絮寒發現事情比懸疑劇好要瘆人,不能暴露了凰,也不能把自己特殊體質的事情大白于天下。雖然他們都在虎視眈眈,終歸沒有實證,也就是信息戰游擊戰而已,要是有了明朗的試驗數據,那可就是全面戰了。撒謊也并不是個好主意,樞帝這么大把年級的,見過鬼比自己吸進的氧氣分子還多,不需要證據,單憑第六感就能覺察……
磨蹭了半天,姜絮寒終于擠出來幾個可以概括一切的模棱兩可:“……完全……純屬……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