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衛青自軍營向皇帝密奏完畢,恰逢去病在掖庭值守,此時長君密葬多日,衛青見外甥身體雖抽長不少,但形容卻枯朽不少,便將去病引至一旁。
“去病如今怎得如此?可是身染疾???”衛青眼中盡是關切之情。
“讓青舅擔心,小兒實在惶恐。外甥未病,只是近日心神焦慮,實在夜不能寐,故而如此?!?p> “如此這般,你難道要舍下眾人隨你長舅去不成?”衛青深知長兄與去病情若父子,長兄亡故,去病定是心內憂傷過度無法安眠。
“小兒不敢,身體發膚,父母于之,不可損毀?!?p> “既然如此,去病怎么如此不愛惜身體?”
去病似是心內下定決心一般,對青舅言道:“青舅,這侍中我欲請辭!”
衛青大惑,“何故?”
“青舅或許認為小人任性,不堪大用,但小兒心中自有一番盤算。長舅規劃謀算多年,不過是寫寫畫畫,須知縱使他心中有千般算計,終究只是紙上之談。好壞對錯無人印證,我倒是羨慕那個趙括,縱使兵法謀略不對,都可以在戰場上一試究竟?!?p> 衛青一聽此言,心下一驚,“去病可同別人說過此話么?”
去病搖頭道:“不曾,小兒此番所說乃是真實體會。并不敢肆意胡說?!?p> 衛青點頭道:“不可胡說,兵法不可照本宣科,所有兵法之妙處不在有人踐行,而在于因時因事而變。那趙括雖博學,但畢竟少了靈活迎敵的方略。這才是他失敗之因,而你所說踐行只是讓人靈活應用的方法之一?!?p> “你長舅雖是文人,但并不是個死板之人,故而雖然著書立說,但他對漢匈之間的問題皆有預判?!?p> “甥知錯了!”去病自知所言有失,不覺面色赧然。
“嗯,學而不固執,動則因勢,靜則斂形方可以己度人。切不可妄自猜度?!毙l青捻須又問:“二姊近來可好?”
去病聽聞青舅惦記家人忙又將家中諸人狀況一一道來。那游俠雒愨自長君離世便也隨衛青來到軍營。
衛青知其本事,不但文武皆通,更因其游歷諸州,善醫工,曉地理,為衛青成軍多有裨益。衛青本欲為其請賞,但雒愨自言,若為人知則行事頗有阻礙,倒不如在軍中當一個閑散士卒,來的快活。
衛青見其實在不愿為眾人知,加之自己所練兵士皆為“死士”,越少有人注意越好,故而心中雖然感激但也未多言謝。
衛青自從宮中告退,又回營地整日操練,不輟一刻。軍中將士上行下效皆不敢憊懶疏忽。及至雒翁間或講授塞外風情又及傷病療法,軍士莫有不聽不記之人。
自衛青接密旨練兵始,令行禁止,賞罰分明,從不格外許諾,但言出必行。諸將士無不心服口。
去病自那日與青舅話別,雖每日履職但心中明顯有了異動。青舅說話素來率達,那日所言倒有些責備之意。每每思及此,去病便如木頭一般呆立不動。
突有一日,去病在宮中值守,又兀自發呆,突然之間就見附近風卷土揚,塵囂之上一匹黑馬疾馳而近。
去病正欲躲閃,就聽有人喊道:“有馬發狂,快攔住,莫要驚駕!”
去病聽聞,忙回頭張望,只見目力所及有皇帝車騎正緩緩而行,狂馬疾馳,轉頭再看,眼見狂馬離自己不過一箭之地。
眾人見狀皆左右避讓,面色驚恐,去病見狀不及細想,便要前沖,
去病不及細看來人,只是側手攀住馬轡頭借力便縱身躍起,凌空翻轉落在馬上??耨R不顧有人躍上,依舊直直前沖。
去病不待坐穩便盡力勒住韁繩,此時馬匹受驚本就難控制,去病雙腳夾住馬腹,抱緊馬頸欲引得馬匹側馳避讓車騎。但力有非逮,只是讓馬略有減速。
馬匹與車騎相交之際,忽見一身材壯碩之人自皇帝車駕側后縱馬前沖,風馳電掣一般沖了出來。迎在車前引蹄欲撲,當是時,只見狂馬雖有遲滯,但依然沖將過來,護駕之人馭馬縱蹄將狂馬踢翻倒地。
去病隨狂馬撲倒落地,立時沒了聲息,馭馬之人見狀忙縱身躍下。只見去病雖不省人事,但雙臂緊鎖馬頭,雙腳緊扣馬腹。將狂馬鎖在地上無法再動。
“去病!”馭馬護駕之人見去病跌落,忙高聲呼喚?!翱煺籴t工!有人重傷!”
左近護駕制熱眼見如此,方醒過神,忙進步觀望,有明眼侍從立即快步通傳召喚醫工。
皇帝聽聞方才之事,又聽得護駕受傷之人乃是去病,也立即下了馬車。
眾人各自忙碌將先前受傷狂馬綁了抬走。又有醫官上前查看。
“護駕之人竟是去病么?”皇帝走至近前,一看,果然如是。此時去病雙眼緊閉,口鼻有出血,氣息奄奄。
皇帝見此形狀大為心疼,斥責侍從疏忽大意,正欲追責。
只見去病猛咳數下,竟然轉醒,“陛下可安好?”
“無礙,霍侍中護駕有功,爾等需照顧周全。”
眾人稱喏。
醫官將去病抬下診治,其余護衛按章核查周圍隱患,又再次安排皇帝重上車攆。
待到皇帝返回未央宮,方又喚出適才護駕的匈奴王子,言道:“於單,方才多得你攔馬,否則這驚馬必當傷孤不輕?!?p> “陛下乃萬金之軀,自有上天庇佑,定能轉危為安。眼看我若不沖上前,霍家小兒不也已經騎上狂馬,不出須臾便可扭轉勢頭,我這一沖倒傷了他,看他傷勢,雖不傷及性命,想來也要將養些日子了?!膘秵沃t道。
皇帝斂容道:“去病年紀尚幼,本事與你相去甚遠,今后尚需苦練。只是不知此次之傷會不會禍傷根本。”言畢皇帝便陷入沉思。
卻說這廂去病救駕受傷不過片刻,便已闔宮盡知,衛夫人聽聞此時心下打亂,去病自幼養在衛家,衛夫人及諸舅皆視其為親生,如今生此大變,一家人除了在外領兵的衛青,皆心下打亂。
“柳心,你可打聽出去病傷勢如何?”衛夫人聽聞去病受傷忙問起宮中近婢。
“回稟夫人,小郎身體輕盈,醫工診治后已經回復,說是病情不重,未傷及臟腑,只是皮外有些擦傷,已經包扎,返家休養了?!?p> “已經返家了?”
“正是!侯府也已經派了慣用的醫官過去療傷,應無大礙,夫人前陣子因傷心過度而暈厥,此時更不可多慮,切勿多心。”

蔣竹蕤
最近有些忙,書更的更慢些,不會太監,作者還需要為祖國建設添磚加瓦,如果此書真有看還是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