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千好哼了一聲:“去你的見什么人都有想法,姐可是有原則的,羅先生不是我的菜。對了,以我閱男無數的眼光,我可以保證,這個羅先生絕對絕對對你有想法,不信咱們走著瞧。”
“瞧你個大頭鬼啊,把手機給我,別說人家沒想法,有也和我無關。”葉知秋完全不關心那個羅先生對她到底是不是有想法,陌生人而已,這件交通事故處理結束后,便再不會有交集了,她只關心手機。
把任天遙拉黑那么久,他會不會和她真生氣了?如果他再也不加回她的QQ,她要怎么辦?
分手?只是吵架時說說而已啊,葉知秋怎么舍得真與任天遙分手。
寧千好把新買的手機拿出來,“給你,手機卡已經放進去了,看你那個沒出息的樣子!”
寧千好就是看不慣葉知秋把個任天遙看得比眼珠子都貴重的樣子,男人不能慣的,慣多了會生反骨,以后吃苦的是自己。
手機一開,短信叮咚響個不停,葉知秋一眼看過去,幾乎全是任天遙。
“小秋,快加回我QQ。”
“小秋我錯了,求你了。”
“小秋你說什么我都答應,別拉黑我。”
“小秋,求你回復我,我什么事都做不了拉。”
寧千好探頭一看,乍舌:“我的天,你家任天遙怕是瘋了吧?才不過幾小時,發了幾百條信息?國際短信不要錢的?”
好吧,寧千好表示收回之前的說法,這兩個人是絕配,都瘋狂。
葉知秋對任天遙的怨氣早就隨著這幾百條短信消散得無影無蹤了,開了手機QQ把任天遙的QQ號從黑名單里拉出來,瞬間,加好友的信息便開始刷屏。
加回了任天遙的QQ,那邊立時發來個哭泣的小黃人。
葉知秋笑了,回了個左哼哼右哼哼的表情。
“小秋我錯了,你別不理我,我怕得要死,你再不理我,我覺得我就要窒息而亡了。”
任天遙的甜言蜜語,從來都是批發性質的潑灑而來的。
葉知秋心里樂開了花,回復的信息卻是:“我覺得我倆沒什么可聊的了。”
所謂的煮熟的鴨子嘴還硬,指的便是葉知秋這號人。
她用一只左手操作手機相當不方便,然而樂在其中。
看著葉知秋抿著唇一臉蕩漾笑容的聊Q,寧千好直翻白眼,沒救了,這娃徹底沒救了……
羅亦平剛上車,便又接到了蘇雨柔的電話,蘇雨柔已經打來過幾次電話了,這孩子今天嚇得不輕,未成年人無證駕駛,出了交通事故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
現在責備她于事無補,只能想辦法補救了。
再次安撫了蘇雨柔后,羅亦平打電話給陳翰。
蘇雨柔還太小了,她的檔案中不能留下瑕疵,羅亦平在事故一發生便把這件事交給了自己最信任的老同學陳翰。
陳翰很嚴肅地問他:“你清楚知法犯法的后果么?”
羅亦平的回復是:“我只知道知恩圖報。我的命是雨柔的母親給的,我答應過雨柔的母親,保她一世平安。”
“你這種行為,對受害的女孩子來講,是絕對的不公。”
“我會承擔所有醫藥費以及一切費用。”
“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用錢來解決的,金錢不是萬能的,說不定有一天,你會后悔莫及。“陳翰丟給羅亦平這句話后,依然盡心盡力去為羅亦平擺平此事了。
說這話時的陳翰,和聽這句話的羅亦平,根本沒有想到,有一天這句話一語成讖。
十年后,羅亦平真的為自己當初犯下的錯,付出了代價。
然而此刻的羅亦平,一心只想為蘇雨柔擺平此事。
打給陳翰的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如何?”羅亦平問得很簡潔。
陳翰自然對他問的是什么心領神會:“都處理好了,明天一早警察會去找葉小姐錄口供,了解當時的情況,你能確定葉小姐真的什么都沒看到么?”
羅亦平嗯了一下:“行車記錄儀上,她是低著頭的,從出現在拐角處到被撞倒,沒有視線望向車內。”
行車記錄儀,羅亦平在出事后,第一時間摧毀了,沒有什么東西,比完全抹掉更加能保守秘密。
“那就好。”陳翰頓了頓,又問:“那個葉小姐,手術沒什么問題吧?”
“用了最好的醫生,應當沒有問題的。”羅亦平說這話的時候,還是挺自信的,雨柔當時車速并不快,葉知秋又騎的是自行車,拐彎時速度亦很慢,沖撞并不厲害,若非雨柔撞人后剎車不及時,碾壓到自行車,將葉知秋卷進了車輪下,可能只會是輕傷。
這種程度的骨折,目前國內的醫術完全可以做到愈后無影響。
羅亦平樂觀得太早了。
一個月后拆石膏時,葉知秋的右腕完全沒有知覺。醫生說,沒問題的,要有恢復期。
二個月后,依然不太靈活,醫生已經沒那么樂觀了,但是老話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么,才二個月,不靈活很正常。
三個月后,醫生給出了結論。
葉知秋的右手筋絡受傷嚴重,怕是不能完全恢復。
這對于一個學油畫的人來說,是致命的。
葉知秋聽到結論時,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千好,醫生說的話,是什么意思?我沒聽明白。”她怔怔地問寧千好。
寧千好鼻子一酸,繪畫對于葉知秋來說,意味著什么她太清楚了,葉知秋曾說過,這輩子最大的理想便是背著畫板,走遍大江南北,把所有的美好,都用畫布留下來。
葉知秋說,她知道她不是個杰出的畫者,但她有一腔熱愛,畫就行了,不是每個畫手最后都能成為名家,但這并不影響他們的創作熱情。葉知秋學油畫的目的很單純,就是喜歡。
現在,醫生說,她的右手,不再能夠承擔油畫創作需求的力量。
“知秋。”寧千好喚了她一聲,卻說不出話來。
葉知秋掉轉頭再看了眼報告,然后笑笑:“沒事,我還有左手。”
怕什么呢,右手不行了,練左手唄,葉知秋很豁達。
“真沒事?”寧千好懷疑地望著神情淡定的好友。拍拍自己的肩膀:“想哭就哭出來,我的肩膀雖然不寬闊,但還是能承擔你的悲傷的。”
“哭能解決我現在的問題?”
“不能。”寧千好回答得很實在。
“那干嗎哭呢?”葉知秋微笑:“天無絕人之路,說不定我用左手畫出來的畫,比右手的畫要進步許多呢?不是有句老話,叫破而后立么!”
回到宿舍,空無一人的時候,葉知秋號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