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晴望著眼前的幾棟舊樓房，總感覺似曾相識，但她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有沒有來過這里了。高嘉耀消失在拐角后，張叔望著后視鏡里憔悴的林晚晴，試圖打破車內(nèi)沉悶的氛圍，他試探性地說道：“你同學(xué)，話很少啊。”

　　林晚晴瞇著眼，應(yīng)和道：“確實。”

　　高嘉耀洗完澡，看看時間，9點(diǎn)半，這意味著，他還有半個小時的娛樂休息時間。他坐到電腦前面，進(jìn)入游戲直播間，觀戰(zhàn)20分鐘不禁覺得技癢，于是他果斷地退了出來，打開微博，做最后的修整。“啪嗒”，一個小個子被他的手肘碰到掉落在地，高嘉耀這才留意到這個拿上來好幾天的盒子。

　　高嘉耀放下手機(jī)，從筆筒里抽出一把美工刀小心地劃開膠帶。盒子開了，高嘉耀拿起卡片輕聲念到：“生日快樂！”高嘉耀不禁冷哼一聲，將卡片放到一邊，心想現(xiàn)在送早了點(diǎn)吧。盒子里除了卡片和一堆廢紙，只剩下一個U盤。

　　U盤里有兩個文件夾，一個圖片，一個視頻，高嘉耀皺皺眉，點(diǎn)開了視頻。10點(diǎn)到了，高嘉耀慌亂地一把拔掉了電腦的插頭，漆黑的屏幕上映著高嘉耀宛如受驚卻有惱怒的臉。

　　幾天后，校門口附近的小吃店里，高嘉耀如期而至，梁婧、林晚晴早已經(jīng)占好了座位。一見到高嘉耀，梁婧便掩蓋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跳起來沖高嘉耀叫道：“這邊，這邊。”這和一旁十分淡然的林晚晴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你怎么現(xiàn)在才來？晚晴和你同桌，都比你快。”梁婧嗔怪道。

　　“收卷子。”高嘉耀望向林晚晴，林晚晴沖他露出一個牽強(qiáng)的笑容，便不再看他。

　　一直在一旁觀察的梁婧緊咬嘴唇，剛剛的熱情被澆滅了大半，她趕緊拿出準(zhǔn)備好的禮物遞給高嘉耀，若無其事地說道：“本來想你生日那天再送你的，但那天高考，肯定沒有時間。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林晚晴淡淡地說道，她什么也沒有準(zhǔn)備，因為梁婧不會希望她這么做。

　　高嘉耀看著梁婧遞過來的禮物，臉一下子陰沉了下來，他冷漠地說道：“你的禮物我已經(jīng)收到了，不用再破費(fèi)了。”

　　“什么......禮物?”梁婧不解地問，她收回手，看向一旁的林晚晴。

　　“我今天來，就是想把它還給你，以后，我們還是當(dāng)普通同學(xué)吧。”高嘉耀從口袋里掏出一個U盤遞到梁婧面前，便站起身離開，只剩下梁婧和林晚晴面面相覷。

　　“你等一下，”梁婧抱著禮物走到高嘉耀身邊，一把將禮物塞進(jìn)高嘉耀的手里，說，“我想送，就沒想著再拿回去，現(xiàn)在它是你的了，要留要丟隨便你。”

　　說完，梁婧忍不住哭了起來，她回到位置上，將U盤緊緊拽進(jìn)手心，她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么，又惹高嘉耀不高興。梁婧向校門的反方向走去。高嘉耀將禮物隨手遞給一旁認(rèn)識的一個男同學(xué)，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林晚晴頗為茫然地坐在位置上，三人聚會一下子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她要去安慰梁婧嗎？她的腦海里飄蕩著兩個聲音。

　　“去，你們是朋友啊。”一個聲音說道。

　　“去什么去，她拿你當(dāng)朋友嗎？”另一個聲音說道

　　男同學(xué)一臉懵地看著高嘉耀，在同行人的起哄下，拆開了梁婧精心挑選的禮物，一件在林晚晴看來再普通不過的球衣，卻讓幾個大男孩忍不住激動起來。

　　“正版的啊！”

　　“梁婧真是下血本了。”

　　“可惜，高嘉耀連看都不看。”

　　男孩們哄笑著說。

　　林晚晴走上去一把奪過球衣，氣勢洶洶說道：“不是你們的東西，就算是送的，也不屬于你。”林晚晴拿著球衣，跑回教室，把衣服一下子甩到正在做題的高嘉耀身上。

　　“你根本不知道，梁婧給你挑選禮物的時候的那種心情。像你這樣冷血的人，根本無法體會，所以你也感受不到。”林晚晴喊道。他怎么可能知道，梁婧會因為對他的喜歡而被長輩打罵，他怎么可能知道，梁婧為了不讓他看到那些照片，愿意犧牲掉和她之間的友情，他又怎么會知道，她在風(fēng)波平息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為他挑選生日禮物。

　　這個點(diǎn)，大多數(shù)的同學(xué)都去吃完飯，教室里零零散散的幾個人看到這架勢，也一聲不吭地抱著英語書跑到外面背單詞去了。教室里只剩下林晚晴和高嘉耀。

　　高嘉耀放下手中的筆，將球衣輕輕放到林晚晴的桌子上，看著林晚晴冷漠地說道：“這是第二次，我已經(jīng)說得夠清楚了，我沒有義務(wù)為她的一廂情愿買單。”

　　“那你需要這么冷漠嗎？難道別人對你的關(guān)心就這么一文不值嗎？”林晚晴握緊拳頭，眼淚刷拉拉地打在衣襟上，高嘉耀就輕易的彈指一揮間，將她珍惜的，她渴望的東西徹底化成一捧灰，輕輕一吹，消散殆盡。

　　高嘉耀沒有回答，拿起筆繼續(xù)低頭做題。

　　“你是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以前的那個林晚晴還好嗎？”筆尖與試卷摩擦出的洪亮的聲響，敲打著林晚晴的不自知。她望向玻璃里的自己，她自己都快不認(rèn)識自己了，什么時候自己變得這么容易情緒失控，這么丑陋了？高嘉耀繼續(xù)說道：“你認(rèn)為重要的，未必重要，你覺得它美好，可同時你不也覺得很痛苦嗎？”一語成讖，戳穿了林晚晴竭力隱藏的事實。

　　“你什么......都不懂。”林晚晴冷笑道，她不就是靠著這些披著美好外衣的東西度過的這五年嗎？梁婧是，對父母的希望是，對林家的希望也是，如果連這些都要從她身上剜去，那自己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區(qū)別。

　　“你什么都不懂。”

　　梁婧和朋友喝得微醺，當(dāng)她獨(dú)自坐上出租車后，臉上洋溢的笑容一下子被落寞取代，她的頭發(fā)在風(fēng)中凌亂，眼淚順著風(fēng)的軌跡刻畫出一個失戀女孩的悲傷。下了車，她蹲坐在高嘉耀家的小區(qū)門口的花壇上等待著晚自習(xí)結(jié)束，想著等他回來一定和他好好說清楚，但她等了很久，也沒有看到他回來身影。10點(diǎn)、11點(diǎn)，梁婧的手機(jī)不停地響了一遍又一遍，是梁媽打來的，梁婧目光呆滯地看著來電顯示，然后隨手?jǐn)r下一輛出租車悻悻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