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麻雀雖小，飛得還挺快的。我又有了體驗這件事的機會。
不過這次我覺得飛了好久，才靠近了那幾座聳立的巨塔。我實在是低估了這座巨塔的大小，也因此低估了我們與巨塔之間的距離。
靠近了巨塔，才發現這些巨塔如天然礦石一般渾然一體，表面卻有鏤空出來的空洞，露出巨塔內部的房間和玄廊。
“這是他們做的。”小麗說，“他們從地底融化礦石，通過深井運到地面，做成的這些巨塔。”
他們，指的當然是小麗此行的目的，那些不愿回家的巨龍們。
我們停在了一座巨塔階梯邊的窗臺上，小麻雀實在是飛不了更高了。
“他們就在上面。”小麗說。
終于到了嗎？我是不是應該掉頭就跑？
“這一路，謝謝你了。“小麗說。
啥？她是不是說了謝謝我？
“別用那么震驚的想法跟我交流。“小麗說，“你確實是幫了我大忙。我們向來是有恩必報的。”
說著，她跳下了窗臺，跳到了巨塔內的階梯上。然后化回了人形。
不過，她沒有變回小麗，而是變成了一位有著黑色長發，我沒見過的年輕女孩。她漂亮嗎？漂亮，但是又不只是漂亮。就算只見了她一面，我也有信心在能承載一千人的廣場里，像鴿子找到自己家一樣一眼就認出她。
她就是那么特別。
“現在可以不用你小女友的樣子了。”她說，我從她的眼神認出，她確實就是小麗，“這是普通的我。”
說著，她打了個響指，把我變回了人，由于太過出神，變回人之后，我甚至忘記了從窗臺上下來。
“現在你能理解我為什么要變身了吧。”她說。
“百分之二百的理解。”我說，從窗臺上跳了下來。我不得不承認，她如果保持這個樣子，對我造成的心理壓力，要比保持小麗的樣子要大得多。
“那，我該怎么稱呼你？”我說。她這個樣子，我不可能再叫她小麗了。
“叫我夕千吧。”她說，“我的龍類名字，用你們語言的發音。”
“不，不對，你把我變回人做什么？”我突然意識到了問題，到達這里，我的任務應該已經完成了，剛才我拍拍翅膀，直接走鳥應該就可以了。
“我說不定等會還得用一下你的權限。”夕千，我還不是很習慣這樣稱呼她，就像我不太想承認佐羅的原名二寶一樣，她說，“我總覺得，說不定等會回用得到。”
我本來想吐槽一下，不愧是你啊！坑人坑到底。不過看到她一絲緊張加略顯擔心的神情，我還是憋了回去。
“我答應你，不過我覺得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我說，額頭上的重量感，已經從鐵塊變成蘋果了，估計持續時間也就十幾分鐘了。
“希望沒有用到的機會吧。”她說，“我們走，他們就在上面了。”
我跟著夕千，一步一步向上走去。在出發的時候，我絕對沒想到，我會走出這幾步來。
不是因為她說需要我！只是覺得，我想從這里跑出去，難度有點太高……
這一路上，沒有比這幾步樓梯更長的路了。除了自身的感覺之外，確實也是因為，這樓梯實在太長了！
“這塔到底有多高啊！”我問夕千，我倒是不太累，就是上樓梯轉圈快轉暈了。向窗外看去，大半個帝都的風景已經盡收眼底了。
“還有最后一百米，加油。”夕千說。她也望著窗外的帝都，若有所思。
最后二十米的時候，我已經意識到不太對了。
上面傳來了……女孩子的笑聲。
雖然沒看到夕千的表情，但是從她加快了步伐來看，表情一定好看不了。
雖然我大概猜到她是怎么想的，但是我覺得她可能想錯了…….
現實往往比想象的更殘酷。
終于到了！夕千手放在了門上，猶豫了一下，猛地推開。
我跟在后面一看，就心道了一聲。
萬事休矣。
門內是七八位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正在嬉笑玩耍，此刻剛剛反應過來有人推門進來，臉上還掛著笑容，看向門的方向。當認出來來者是誰之后，卻全部都面如土色。
“你，你們！”夕千怒道，聲音在寬闊的室內回蕩，“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從夕千的怒火來看，她確實找到她要找的那幫人了。別說是變成姑娘了，就是變成一群馬，我相信夕千也能認出來他們。
同樣，我也相信夕千已經通過自己的猜想，和看到的畫面，明白了馴龍人到底做過什么了……
“夕夕夕夕夕夕千姐？！你你你你你怎么來了？！”為首的姑娘驚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艾弗呢？！”夕千繼續吼道。
“上上上，上面。”她（他？）說，指了指樓上，其他幾位大氣不敢出一口，紛紛指著上樓的樓梯。
“等會回來收拾你們。”夕千咬牙切齒地說，“走，跟我來。”
后一句當然是跟我說的。我跟在夕千的屁股后頭，被那些姑娘們行了注目禮。
雖然我大概猜到他們是怎么想的，但是我覺得他們可能想錯了…….
現實往往比想象的更殘酷。
往上沒走了幾步，就到達了上層。剛一上來，就能明顯感到與剛才房間的不同——這間房沒有頂，這是這座巨塔最高的地方了。
在房間——或許稱為天臺更為恰當——邊緣處，一個白色的身影背對著我們坐著。
僅僅看背影，我就生出兩個字的感覺，“花魁”。雖然我沒真正去過那種地方，但是在我的想象里，花魁應該就有這樣的背影。
夕千則完全沒有欣賞的想法，突然攥住了我的手，另一只手驟然出現一顆西瓜大小的火球，直接朝著那個背影扔去。
那個背影好像意識到了什么，轉過頭來，被火球正中面門。頓時，火光沖天。
火光散去之后，一個少女的笑聲伴著一句話傳來。
“我接的怎么樣？”
夕千聞言再次暴怒，沖上前去，抓起了少女的衣領。
“你，你！”
少女只是微笑著看著夕千，開口道：
“沒想到你還是來了。”
“……你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夕千說著，聲音有憤怒，也有委屈，“是那些可惡的馴龍人？”
少女，應該就是夕千口中的艾弗，還是笑笑。
“你要說直接的兇手他們，倒是也沒錯。”
“我這就去拆了他們！”夕千回頭，看見了我，忽然反應過來我也是馴龍人，她咬了咬牙，指了指我，沒說話。
如果說夕千說的話讓我膽戰，那么接下來艾弗說的話，是真的讓我心驚了：
“不用你去。今天天帝本來就打算對馴龍人下手了。”
“你說什么！”我驚道。
艾弗偏了偏頭，看到了我，微笑道：
“小孩，你也來了啊。”
“你……你是？不，不對！你剛剛說天帝今天就要對馴龍人下手？”我繼續驚道。
從他對我的稱呼來說，我立刻就知道他正是那天見到的那位朋友了。
當你被一頭龍脅迫著前往千里之外的城市，然后在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頂端，見到你兒時夢里甚至是想象中的玩伴，這件事情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嗎？
“你認識他？”夕千也驚道。
“亂了，亂了，我一件一件解釋吧。”艾弗說著，輕輕伸手，擺脫了抓著他衣領的夕千，走到他剛才坐著的天臺邊，指著那邊道，“正好，看，他們來了。”
我和夕千跟了過去，從這里看去，在龍園的門口確實聚集了一大群人。
從這里看去，這座龍園簡直就是塵世里的王座，無數宏偉的建筑，精美的亭臺回廊，成群的侍者，全部都如同在腳下一般。
同時我們也明白了為什么我們走過來的一路為什么沒什么像樣的建筑，防守也比較散漫了——我們進來的地方是龍園的后門。